第五章什么都干
餐厅内，两个学生模样的青年正扭打在一起，四周的食客无不停下进餐，侥有兴趣地观望着，而靠近两人的食客则骂骂咧咧地起身结帐，两人扭打间，已是撞倒了好几张桌子。
张舒婕一见这情景立马喝骂道：“都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存心闹事是不是？要打结了帐出去打，别在我店里扰了其他客人！”
不过那两人激战正酣，哪里听得到她的话，反是旁边两人的同学劝驾劝着劝着竟也打了起来，一时间搞得餐馆里是“鸡飞狗跳”的。很多原本在看热闹的食客这回也看不下去了，纷纷起身走人。
张舒婕气得俏面生寒，大声喊道：“再不住手，我要报警了！！！”
可一群人打得白亦乐乎，哪里顾得上她，根本没人住手，战局反有扩大的趋势。
张舒婕对旁边的顾筱晓气闷道：“筱晓，报警！”
“噢！”顾筱晓点点头，跑到柜台边，刚拿起电话，却发现大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那群打架的大学生中间，一手一个夹着两个正打架的家伙往门外走去。
那两人被大鹏夹住，一个劲地叫骂着，使劲挣扎着，但都没有用，两人像是两只被逮着了的公鸡似的，被大鹏一把扔到了街上。
大鹏拍了拍手，又返身回来，夹着两个出去，这么几个来回，餐馆里打架的人已经差不多都给扔了出去。有几个人被扔出去后又爬起来想要围攻大鹏，却被他一人一脚踢得滚了老远，看到一脸坏笑的大鹏站在门口晃了晃大拳头，几个家伙都是明白这人和他们不一样，说不定是什么黑社会的，个个都像蔫了的白菜，相互搀扶着走了。
大鹏现在的力量虽然比起重生前远远不如，但是早上在牧场里杀掉了十几头牛，现在比起普通人已是强悍许多，更何况他在那疯狂的四年杀戮里实战积累下来的格斗技巧和意识也还在，这些普通的学生哪里能是他的对手。
“哎！这群兔崽子还没付钱呢！还有这些弄坏的桌椅！回来！”张舒婕追了出来，却哪还看得到那群人的影子。
大鹏看她这模样，担心她等会把这些帐都算到他头上，赶紧趁机也溜了。
几分钟后，顾筱晓、阿萍和另外两名女服务员在张舒婕的带领下清理着餐馆里被弄倒的桌椅和洒满一地的饭菜。
“这些人真讨厌，酒没喝俩口就打架，以后咱们不卖酒好了！”阿萍气鼓鼓地说道，一边和顾筱晓费力地把一张撞倒的桌子抬了起来。这些桌子都是实心木做的，颇有分量，两个女孩子抬得是香汗淋淋气喘吁吁。
“说傻话，你不卖酒他们就不打架了么？不卖酒，可得少赚多少钱呢！”顾筱晓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哼，你这小财迷，就想着赚钱。”阿萍说着忽然直起身向四周看了看，对她说道：“刚刚那个大个子呢？他不是咱们新招的小二吗？”
“还小二呢，那你是不是丫鬟啊？”阿萍掩嘴笑道，随即又叹了口气，用下巴指了指站在柜台前算着损失的张舒婕，低声说道：“老板娘不让，说是黑户，不可靠。”
“黑户怎么啦？现在很多餐馆都专招黑户的，全职工作，每个月就给六百块，除了黑户，谁干啊？反正只是在店里干活，警察哪里知道？”阿萍瞪圆了眼睛说道。
“你们在吵吵什么呢？快干活！”那边张舒婕显然是听到了两人的话，直起身来喝道。
“是~老板娘~~~”
离开了“飘香馆”后，大鹏又继续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起来，没逛一会，发现已经走到了校园里，而这时天也黑了下来。
比起外面来，校园里明显要清静了许多，道路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绿化树，校内湖旁边也是一大片的草坪，草坪上有小石子铺就的小路，还有些形态各异的长椅。刚刚入夜，随处可见成双成对的情侣在湖边散步，或是拿着书本的学生急匆匆地赶去自习室占位。
大鹏从没上过一天学，也从没有过学校的感觉，这时候他大咧咧地坐在湖边的长条椅上，仰着头，扒拉着两条腿，忽然发觉他其实很羡慕这些学生。
大鹏望着天上的月亮，开始思考自己该怎么融入到正常生活中去，他并不害怕自己是黑户没有国民ID。他从一出生开始就是黑户，陈老头死后他自己无依无靠不也活过来了么，所以他可不信没有国民ID就找不到工作，这城市里有很多工作都是黑户能做的。
明天一早他就去找工作，他的要求很低，只要能包吃包住就行，加上他体格健壮，什么体力活都能做，工作绝对不会难找。不过今晚看来是要先忍一忍了。
大鹏就在湖边坐了几个小时，快十一点的时候他干脆把身子往长椅上一躺，耷拉着双腿，就这么睡起来。
张舒婕吩咐店里的大厨林师傅关了店，又到店对面的面包店买了些点心，便骑着她的小绵羊向不远处的高卓大学驶去，她就住在学校里。
经过校内湖的时候，张舒婕忽然瞥见一个大个子摊在湖边的椅子上，心里正想着估计又是哪个刚喝完酒的家伙醉倒在那了，却看到两个校园保安拿着手电筒走到那椅子旁，对那大个子晃了晃。
待看到那大个子站起来后，张舒婕忽然停住了车——那不是今天去应聘的“黑户”么？
只见那两个保安似乎跟他说了些什么，他耸了耸肩，又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笑。张舒婕已是明白他遇到什么麻烦了，犹豫了一下，将小绵羊开了过去。
“哎，你怎么在这啊？”张舒婕远远地便对大鹏喊道。
大鹏回过头来，看到张舒婕也是一脸意外，对她点头笑了笑。
“张小姐，你认识他？”其中一名保安对张舒婕问道。张舒婕的“飘香馆”在高卓大学内非常有名，这名保安也是那的常客之一。
“是啊，老侯，这是我朋友，我正找他呢。”张舒婕对那保安笑道，而后又对大鹏嗔道：“这么晚了，跑这来做什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让我找了半天。”
听到她这话，老侯已疑虑尽去，以为大鹏是张舒婕的男朋友，两人闹别扭了，笑着对她点点头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罢带着另一名保安向其他方向走去。
“谢谢你。”待那保安走远后，大鹏对张舒婕说道，屁股却已往长椅坐了下去。
张舒婕看着他道：“你今晚打算在这过夜吗？”
大鹏伸了个懒腰，看向远处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微笑道：“是啊，这里风景好，空气好，还凉快，环境不错。”
此时已是深秋，这儿哪里是什么凉快，到了深夜，可是冷的要命。看到大鹏身上单薄的衣衫，张舒婕面露不忍之色。
“咕咕”正伸懒腰的大鹏肚子忽然一阵叫唤，张舒婕心中轻叹一声，将挂着小绵羊扶手上的点心拿了下来，递给大鹏道：“喏，拿去吃吧。”
大鹏瞥了一眼，转头看向她。
“怎么了？”张舒婕被看得有些毛毛的，不由问道。
“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也听人说过，无功不受禄。”大鹏说着，又把目光移向湖面。
“还无功不受禄了，不就是点面包么。”张舒婕说，“我可怜你，送你的行吧？”
大鹏嘿嘿笑道：“不食嗟来之食。”
“哼！不吃拉倒，我自己吃。”张舒婕气结，又要把点心重新挂回扶手。
“等等。”大鹏忽然喊道，一把接过她的点心，说道：“我忽然想起来了，之前我在你店里帮你把那些打架的人赶出去，所以我这不是无功受禄，是有功受禄了，嗯，就是这样。”说着已经从袋子里拿出点心，拆去包装袋吃了起来。
“哟！你不提还好，你这一提，我倒想起来了，你把他们赶走了，我店里被打坏的桌椅碗碟还有他们欠下的饭钱，谁来付？”张舒婕坐到了大鹏旁边，说道。
大鹏将最后一块点心吞下肚，回头看了一眼她那近在咫尺的俏脸：“好汉做事好汉当，我付。”
“你付？”张舒婕惊奇地上下打量着他：“你连饭都没钱吃了，拿什么付？”
“拿我。”大鹏笑道；“我给你打工，抵债，怎么样？”
“看不出来嘛。”张舒婕两手抱于胸前，看着他道：“你这人看起来好像蛮老实的，其实花花肠子多的是，你说，你今天晚上是不是买通好老侯故意在这演戏给我看呐？”
“爱说笑。”
“嗯。我看也是，你要有钱收买老侯，也用不着到我那去做一个月六百的工，除非……”张舒婕说。
“除非什么？”
“除非你不是为钱。”
“那是为什么？”
“哼哼，我店里的服务员可都是高卓大学里校花系花级的，你是不是打着打工的旗号，想到我那去泡妞，嗯？”张舒婕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大鹏。
“我应该说是还是说不是？”大鹏说。
张舒婕笑了起来：“不过我看你这落魄样不太像是装的，如果是装的，你也装的太不成功了，哪有像你这么落魄还这么一副潇洒样的？”确实，大鹏无论是脸上的表情，说话、走路或是其他方面的表现，都和他现在吃不上饭要露宿街头的情境大不相符。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一定不是虹台人。”张舒婕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你一点都没有虹台口音，反倒是有高卓口音，而且，我有感觉，你应该不是虹台人。”张舒婕说。
大鹏没说话，这个女老板确实很聪明，不过她再聪明，恐怕也猜不到和她坐在一起的人是G国有史以来第二个特级重型犯吧。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本地人？”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又不用我。”大鹏说。
张舒婕忽然摇了摇头：“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然后和家里闹别扭，离家出走了。”联系到大鹏身上那股子莫名自信的气质，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真是很有可能。
“我是公子哥？”大鹏指了指自己。心里乐开了花，他可是从小到大都是绝对的穷小子，怎么不会和公子哥扯得上关系啊。
“算了，反正你也不会跟我说实话。”张舒婕说着起身走到小绵羊旁，发动车子，对仍坐在长椅上的大鹏说道：“走吧。”
大鹏一愣：“去哪？”
“你不会真想今晚睡在这吧？我刚刚可是跟老侯说你是我朋友了，你要真在这睡一宿，我以后脸往哪搁？”
“去你家？”
“想得美！”张舒婕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大鹏，说道：“黑户就黑户吧，希望我没看错人。上来吧。”
“你打算雇用我了？”大鹏笑道。
“你知道什么是杂工吧？”
“知道，杂工就是什么都干。”大鹏说着，跨上了小绵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