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不时吹过几阵朔风,夹杂着山里的潮气,显得阴冷逼人。众人紧紧围成一团,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冻得慌,个个手脚抖个不停。现场静谧得有些吓人,只听见兵士手中的火把燃烧发出的劈啪声。
听说孟天看出了事情的缘由,众人都抬起头盯着一脸喜色的孟天。东方姐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了过来,一左一右站在孟天身后,东方宜轻轻拽着孟天的衣袖,从身后探出半个脸来,惊奇的打量着前面诡异的大坑。
孟天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转向那几个年轻猎户问道:“前几天这山上可曾打过雷?”
那几个猎户对视了一眼,惊呼道:“大人怎么知道前几天打雷的事情?说来也怪,约莫在十天之前,也就是陈三双他们刚进山没几天,夜深十分,就听到外面响起了滚滚雷声,长蛇一般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可等了半天也没见落下几个雨点。按说这山里打雷下雨也是常有的事,但一般都是夏天的时候,眼下都快过冬了,遇上这样干打雷不下雨的事,未免太过蹊跷,村里的几个老人家还念叨着这是不祥之兆,果然没几天我们进山就发现了被烧死的陈三双他们。现在大人这么一问,我们倒想起来了,陈三双他们会不会是被那天的雷劈死的?”
在这个时代,被雷劈死是对人最恶毒的诅咒,只有大奸大恶之徒才会享受到这样的待遇,那猎户刚一说完,就受到了众人愤恨的怒视,赶忙双手合十对着大坑拜了拜,口中念叨着大人不记小人过之类的话。
孟天听完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朝众人高声道:“大家过来看看。”
待众人围到跟前,孟天手指周围褚红色的岩石:“真正的杀人凶手就是周围的这些石头!”
正所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孟天话还没说完,现场就如同烧开的水锅,众人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孟天,低声私语着,连于监也是满脸的不相信,苦笑着指了指孟天。
东方白一个箭步冲到了大坑前,蹲下身子摸了摸石壁,转头朝孟天笑道:“孟大哥,你开什么玩笑,这光溜溜的石头也能杀人?!”
孟天清咳了几声,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诸位都感觉奇怪,这石头怎么能杀人?其实刚刚大家都看到了,火把掉进大坑,燃起冲天大火,说明这些石头的里层含有极易燃烧的物质,遇火便可燃烧。如此一来,这几个猎户的死因便一清二楚了。当日几名猎户进山打猎,入夜时候便躺在这石块上休息。那日恰逢山里雷电大作,这石块被雷电劈中,燃起大火,将几名和衣而眠的猎户烧死。大家眼前的这个大坑就是遭雷电劈过留下的。”
众人将信将疑的点点头,虽然这样也说得过去,但总觉着其中疑点重重。
于监低头思索了一会,向孟天发问道:“就算这周围的山石可遇火燃烧,但那几个猎户也不是木头人啊,哪有被火烧不翻滚灭火的道理,可为何发现他们时,都齐刷刷的躺在这块石头上呢?”
孟天笑了笑,俯身抓起一把坑壁上的粉末,递到于监面前:“傅然兄,你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于监凑近闻了闻,皱着眉头说道:“这些粉末为何会有这等恶臭之气,倒像是陈了十几年的茅厕里的味道!”
孟天瞧着于监掩鼻皱眉的痛苦神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手中的粉尘,对众人言道:“怪就怪在这石头里有种东西不仅遇火即燃,而且极具毒性,只要吞食了一丁点,任他身体多壮实,也逃不过送命的下场。在我们家乡管这种东西叫作磷。这几个猎户定是不小心吸入了潮湿之气沾染的白磷粉尘,导致昏迷中毒,被大火活活烧死的。”
众人下意识的朝后退了退,惊恐的看着眼前血红色的石头,生怕沾上一丁点要了性命。
孟天笑了笑说道:“大家无须惊慌,这石头称为磷灰岩,表面上是一点毒也没有的,只有吞食了才会中毒,说起来和砒霜一个道理。”
听了孟天的解释,众人才渐渐安下心来,孟天对这些化学常识也是一知半解,只是凭着零星的记忆讲出,他原本想接着向众人解释那所谓的鬼火其实就是白磷燃烧产生的火光,而动物包括人的骨髓和尿液中都包含这种磷物质的道理,但转念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对这个时代而言,这些知识未免太惊世骇俗,说出来众人非但不信,还有可能引起更大的恐慌,还是点到为止吧。
真相既已大白,众人也不再久留,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下了山。
回到了岔子沟,于监不放心,又让仵作查验了尸体,果然发现死者的喉道发黑,明显是中毒的迹象,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族长,族长听说这山上的石头里有剧毒,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哀求于监将周围的山封起来,以免毒气传到村子里。
于监好言安慰了族长几句,转过头苦笑着朝孟天问道:“笑尘,你看此事怎么办啊?一旦封山,这山下的猎户靠什么吃饭?”
孟天沉吟着点了点头,其实这封不封山倒没什么区别,这山上石头有毒的消息一旦传开,还有哪个猎户敢上山打猎?山里人不打猎,拿什么来填饱肚子?想不到这样一个离奇的事件竟然引发出如此一大串的连锁反应!
见孟天低着脑袋不言语,于监也只有苦笑着摇了摇头,好言安慰了死者家属几句,领着众人回知府衙门去了。这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办法,看来只有从长计议了。
一路上,众人都闷着脑袋不说话,可能还没从刚才一连串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孟天则在思索着刚刚发现的磷灰石的作用。
“磷灰石可以以高温烧煮的方式提炼出黄磷”,孟天隐约记得高中化学课上学过的知识:“这磷到底能干什么?”
孟天使命的抓着脑袋,好象记得磷能做化肥,对了,还能做洗衣粉,应该还能做药,可鬼知道那些玩意具体应该怎么弄出来。上学的时候,最最头疼的就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化学分子式,要知道今日的处境,当初拼了命也得把化学学好啊。
“火柴,对,磷可以做火柴。”孟天猛然一拍巴掌,高声叫起来。
别的东西不会做,这火柴的做法孟天可是知道得不少。当记者的时候,家乡有个老牌的火柴厂,厂里的质检科长是孟天的初中同学,所以孟天没少打着记者的旗号去骗吃骗喝,后来火柴厂倒闭了,那个当质检科长的初中同学也下了岗,还是孟天拖关系帮他重找了个工作。
骗吃骗喝的时候,孟天倒也拍了不少关于火柴厂技术革新的报道,没少往生产车间跑,所以火柴的生产流程和制作工艺孟天了解的不少,虽然过去了四五年,但好好回忆回忆应该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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