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谁知道半路杀出个陈胖子,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堂上的三人都有些微微心慌,在这当口,真要出了什么岔子,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笑尘,晚上我陪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这个一掷千金的主是哪路神仙!”于监拍拍孟天的肩膀,这个神神叨叨的胖老头玩的哪出,他心里还真是一点底也没有。按理说商人求财,天经地义,可这个陈胖子如此大的手笔,而且还指明了要见幕后大老板孟天,恐怕就不只求财这么简单了。现在的中原局势,可谓是一触即发,虽然说陟州是个犄角旮旯的小城,但肩负着大楚西北门户的重任,跨过脚去就是一旁虎视眈眈的吴国,万一要是个吴国的奸细假借收购火柴股份之名,行贿赂收买之实,可就由简单的经营买卖上升到了战略高度,叫人不可不防啊。其实于监心底里还有层隐隐的担忧没说出口,孟天由朝中红人被贬到这偏远小城当个小小的五品守备,虽然孟天生性豁达,但备不住心里总有些对朝廷的不满之意,在这样的心境下,万一吴国奸细从中挑拨,再许以重利,说不定真还就被收买过去了,关键时候自己还得提醒提醒这个小老弟,不能一失足留下千古骂名啊!
孟天瞧着于监脸上阴晴不定,闷着脑袋不言语,已将他的心思猜了个大概,随即咧嘴笑了笑:“老哥还不放心我?”
于监面上一红,尴尬得连连搓手,孟天拉住于监的胳膊,真切的说道:“老哥的心思我都知道,我也知道老哥这是为了笑尘好。但老哥还请放心,一来笑尘虽糊涂,但也不是那分不清大是大非之人,还不至于为了些许不着边际的名利折腰,二来老哥你身为陟州知府,有诸多事情参与进去不方便,再说那人的身份还不一定就是奸细,万一真是看上了咱这火柴的股份,真心与咱们合作,你要去了,岂不是帮了倒忙,晚上我先和老胡去会一会他,等事情明朗了,再给你老兄引见也不迟啊。”
于监点了点头,张嘴想说些抱歉的话,孟天抢先笑着说道:“老哥你啥也别说了,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换了我是你,我也会如此思考的。”
三人正说着,江随远推门走了进来,冲着三人行了个礼,开口说道:“禀报二位大人,香满楼那边已经有了结果了。”
孟天和于监还没答话,胡之却已经笑着上前抓住江随远的胳膊,急声问道:“快说说,什么结果?”
“一共有二十四家商户买下了三十七个州府的火柴独家经营权,其中胡先生推荐的漕帮一家就买下了十二个州府的经营权,可谓是大手笔啊,我在来的路上粗略估算了一下,最少的州府独家经营权也已经拍卖到了将近一千两银子,像是晋安、阜州这些富庶之地已经涨到了三千两,光是出让经营权,我们就赚了不只八万两,这还是个小头,以后每家还得上缴两成的利润给咱们,这又是一笔大进项,我看大人发明的不是个金蛋,简直是个会生金蛋的母鸡!”江随远满面红光的说道。
三人都开怀大笑起来,当初都看出这是个赚钱的买卖,可谁想到会赚得这么多,这么快,火柴还没正式投产,已经有大把大把的银子滚滚进帐了,就是守着座金山,也没这么快啊。
最最庆幸的还要属于监,幸亏当初没吝啬那五百两银子,不然第二大股东的位置哪轮到自己的知府衙门啊。
江随远定了定神,凑到孟天跟前说道:“大人,在商户当中有几个是从梁国和吴国赶过来的,都争着要在自己国家开办火柴的经营买卖,我拿不准主意,当场也没给他们答复,您看要不要卖给他们?”
众人心中都是一凛,齐刷刷的看向孟天,当下的战局谁人不知,梁吴联军刚刚在楚国的地盘上吃了败仗,朝廷眼下又讨论着要攻打梁国,在这样的当口,与梁吴两国的商人往来,别的不说,要是传到朝廷某些别有用心的大人的耳朵里去,扣上个里通外国,私卖战略物资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孟天微微笑了笑,转头向于监问道:“于大人,你说咱们卖还是不卖?”
于监捋了捋三寸短须,沉声说道:“此事风险太大,虽然我大楚素与梁吴有贸易往来,可都是些锦缎陶瓷等工艺品,像这火柴,既可算是日常用物,也可说是战略物资,万一被朝廷知道了,咱们难逃干系啊!”
孟天来回踱了几步,定身转头朝三人道:“朝廷打朝廷的仗,咱们做咱们的生意,两不相干,随远,你通知那几个商户,允许他们在本国开办火柴经销买卖,但只能在经营店铺中参股,这独家经营权咱们不卖。”
江随远微微一楞,点头称是。其实孟天此番冒险倒不是单单是为了经营利益,前世里M国的世界霸主模式在他脑海里印象太深了。对一个国家、一个地区进行侵略控制,武力征服只是最原始、最简单的办法,经济侵略、文化侵略比起武力侵略更加有效,可口可乐、KFC、《泰坦尼克》远要比飞机大炮更能控制世界。火柴虽然微不足道,但一旦形成规模,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消耗品,其对别国经济控制的威力也就慢慢显现出来了。
“还有随远,你去告诉那些购得了火柴独家经营权的商户,一旦火柴正式投产,走向市场之后,火柴的定价必须由咱们来决定,严禁各家私自定价,更不允许刻意哄抬价格,一旦发现,立即取消其独家经营权,以后每家咱们都要派一个信得过的帐房先生过去,工钱由咱们这出,这事你记好了。”孟天推开窗户,幽幽的看向渐落的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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