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该是在杀了数十人后才能进入的境界,眼前居然直接踏入,看来,功夫又有所突破了。
不过,处在这种境界的他,情感处在极度的压制状态下,那种喜悦只是微不可察地泛起个小小涟漪便湮灭,他手上并无半点迟疑的将弓拉满。
尚在数百步外,被他盯住的骑兵突然觉得全身肌肉发紧,如有感应地抬起头,看见的只是一双杀气凛然,令人血脉为之冻结的双眼。
然后便在惊慌失措里额头剧痛,惨叫一声跌下马去。
花荣手腕轻轻一颤,射出的羽箭失了准头,只中对方一骑兵的左臂。
不过,他却没心思管这些,只是无比惊讶地扭头望向徐献。
他乃用箭绝顶高手,如何看不出徐献这箭并不是瞎碰运气的,更何况,在他发愣之际,徐献又是两箭,正中两名骑兵的脑门。
就凭徐献最初那箭,他便知道,徐献只是个初用弓箭之人,可不过射出了三箭,水准已经直追他十年苦练的箭技,这如何不让花荣震惊呢!
“走!”
正当他无法置信瞪大眼睛,徐献轻轻喝了一声,拍马急退。却是追兵已经赶到了普通弓箭能及的距离,冲在最前的骑兵都拉弓开始还击。
两人奔出一阵,花荣震惊之余,不服又无法遏制地涌上心头,在马上一个转身,手腕一翻,搭上弦的已是三支羽箭。
然后,深吸一口气,他屏气凝神,将手一松。
“嗖!嗖!嗖!”
三箭齐出,三个骑兵齐齐坠马。
而他身边,徐献想也不想地同样取出三支箭来,只是,三箭齐出,左右两支中,一支飞上半空,另外一支更差,一半路程都没到便坠于地上,连正中的主箭也受了影响,浑没准头地与目标离着数尺飞了开去。
花荣心情一松之下,又是三箭齐出,三人落马。
徐献再一次取出了三箭,这一次就比前一次要有进步了,三支箭虽然都没准头,但至少都是射进骑兵阵营之中。
还有什么不对呢!徐献皱着眉苦苦体味,并不时看向射箭中的花荣。
三箭的技巧当然要比一箭的技巧要复杂许多,手指肌肉和关节的运用更是细致要求至极,徐献一心想的是如何达到花荣射箭时同样的效果,对方那点斗胜的心情此时的他根本是完全忽略的。
花荣怎么都想不到,其实徐献从头到尾都是在向他偷师,他每示威性地射出一箭,便让徐献又多了几分心得与收获,等他出箭到第四批,徐献的羽箭终于开始伤人,虽然只中一箭,但这已经证明他的摸索完全正确,等到第九批,徐献三箭齐发,箭箭不空,第十五批时,三支羽箭都开始寻求准度,每支都开始取中要害。
此时,花荣和徐献自带的羽箭早已射个精光,都是手下及时将各自带来的箭支奉上。
眼看再这样下去,徐献很快又会与他水准相当,花荣暗暗叹了口气,将弓箭垂了下来。
倒不是他完全息了争胜之心,而是,身后的追兵终于退却了。
之前那些骑兵还有勇气,但当花荣徐献仗着强弓开始拿他们的性命斗箭时,死亡的阴影便笼罩在冲在最前的骑兵身上。
徐献取左,花荣取右,每次出手,两翼先锋便有三人落马,冲在最前的当然都是勇气最盛的,但这些人全部倒在箭下后,后继者便开始担心他们的命运,而人一旦开始思虑、迟疑,勇气便会迅速消退,追击的速度便会下意识地放慢,接着就是任人宰割的挫折感传及全军。
没了锐气,他们哪还有继续追击两个凶神的勇气。
如同心照不宣般,余下的骑兵齐齐放缓了马速。
当那些骑兵在视野里缓缓消失后,徐献也解除了那种杀气凛然的状态。
然后,他心中充满了喜悦。
不仅是功夫有了突破,更重要的是还从花荣这里学得了一手好箭技,相比那些肉票,这才算是此行最大的收获。
放松下来,他才发现,之前拉弓的右手已经完全麻木,稍稍一动,半边身子都会牵扯作痛。从来没进行过这方面训练,强行达到这样的高度,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花荣拍马向徐献靠近,有些不甘,却又极度羡慕:“小弟从来都以为任何事情都是得辛苦努力换回的,现在看了二哥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有天才。”
不知道算不算是恭喜,但他话里那酸溜溜的意味却怎么也掩不住。
徐献正觉得半边身子作痛,哪有心思和他深究这些,只是冲花荣微微一笑,当是回答。
其实,无论徐献是谦虚还是高傲地作答,此时此刻,只怕花荣都会觉得不舒服,但他就这么平淡的一笑,恍若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反而让花荣觉得徐献性格平和,态度诚恳,心情渐渐平静之余,禁不住反醒起他之前的态度。
花荣脸庞发热:自己这样斤斤计较,实在是太过小心眼,看来二哥正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这才故意淡化此事,不正面作答。
不知不觉中,徐献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顿时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且不提花荣那点小心思,徐献一行快马加鞭,终于在第二日赶上赵存义他们。
见赵存义和那些肉票一切安好,徐献正觉欣慰,在寒喧完之后,赵存义突然悄悄凑到徐献身边轻声道:“公子,宋江上梁山了!”
什么?徐献简直无法相信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