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刚刚离开,一个身影来到了高俅的书房外,赫然是高府的管家。
看到里面一片黑暗,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敲响了门。
“进来!”
管家走进一步黑暗里,虽然是一片黑暗,依然能感觉到黑暗中有双眼睛正看着他自己,他定了定神,道:“少爷已经走了。”
黑暗里,高俅严厉的声音响起:“记住,高府已经没有少爷了。”
“是,是……”管家一惊,忙改口道,“那个附身的东西逃掉了。”
没听到说话,管家犹豫着,半晌终于迟疑开口:“老爷,这样真可以吗?真要让少……哦,让那个东西走吗?”
他明显感觉到黑暗中突然传来极强的压力,以至产生了锋芒在背的感觉。
正当他后心开始渗汗,压力迅速退却,黑暗中,一声无奈地长叹响起:“你也是跟了我这么久的老人,当知道我能发家靠的就是官家恩宠,这次杰儿得罪的是官家,为了保住整个家族,我不得不如此。”
“可也不用说少(他把少爷两字又硬生生咽回去),说他是那种东西吧。”
“就算把他赶出高家,出了这种事,高家依然会失掉官家恩宠,对缺乏根基的高家来说,就等于是灭顶之灾。但如果做出这事的不是高家的人,而且,我还在这过程中失去了唯一的儿子,那官家不仅不会怪罪,反而还会因为同情而对高家更加恩宠。所以,我才会特地把林灵素也叫来以便佐证。”
“老爷英明,”管家拍了记马屁,马上又有些不忍,“可他这样出去,肯定会有危险的。”
高俅又是一声长叹:“能做的我都替他做了,日后就全凭他个人造化了。”
接下来,房间里又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屋外,徐献等三人正往倚翠楼走。
本来赵存义是说直接找机会出城,徐献却坚持要到这来。
如今他已经不能再待在京城,不如趁这机会把李师师一起接走,不然,再想进城来找她就比眼前难多了。
有两个高手护身,他们有惊无险地来到李师师楼下。
让杨志在楼下望风,他带着赵存义直接跑到楼上。
“师师。”他轻手轻脚敲门。
“少爷,里面没人!”
赵存义的话让他一惊,随着对方手指指向,他才发现,这门上面居然挂着把铜锁。
难道李师师晚上都不睡这吗?
徐献纳闷了。
但他也没在这里留宿过,当然不清楚。
不方便让人看到他,他让赵存义捉个人悄悄审问,结果才知道,李师师居然是今天被宋徽宗派出的人接走了,至于具体接到哪去,却是无人知晓。
原来,徐献今日的出现触动了宋徽宗敏感的神经,虽然“高衙内”是被鬼魂附体的事情已经通知了他,但他还是担心日后会不会出现类似问题,为了龙冠的颜色考虑,他干脆就把人安排到更安全的地方。
李师师其实也担心徐献找不到她,但又没法推脱,只能跟人离开。
徐献并不知道这些,但他也隐隐约约明白这都是宋徽宗干的好事,正考虑如何找到李师师,赵存义已经急了:“少爷,天都要亮了,赶紧出城吧,再不出城就来不及了。师师姑娘这边,以后有机会再来,现在离开要紧。”
知道赵存义说的有道理,他极不情愿地跟着两人离开。
本来还化装了一番,后来才发现,“高衙内”被鬼魂附体的说法并未传开,守城的士兵对此完全不知情,三人毫无阻力地出了城门,迅速绝尘而去。
等缉拿公文传开时,三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徐献等三人一路急行,两天后才找个了个小镇落脚。
徐献一心回去找李师师,停下就不走了,只是派杨志赶紧去接张秀儿他们,想了想,虽然以后可能要上梁山,但林冲在那边,没和林冲把事情说开之前,暂时还是去不得,最后,干脆决定让杨志带上他们先去宋江家找宋江帮忙,他把李师师接到就去汇合。有这个“及时雨”在,不利用下实在对不住自己。
他在镇里呆了几天,有关他的缉拿公文也贴到了镇里。
不过,与一般的缉拿不同,这是要活不要死——徐献当然不知道这其中有高俅的维护在里面,只当是高俅想把自己捉回去,好让天师继续驱鬼呢。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个缉捕公文出来没两天又被取消了。
却是这件事传到了李师师耳朵里,以为是宋徽宗故意整治徐献,大为不乐,宋徽宗觉得反正徐献对他没了威胁,为计美人欢心,当下义正辞严地找来高俅训了顿,让他不要把个人私事用国家资源来解决,逼着高俅撤消缉捕——宋徽宗当然不知道,高俅听到这话后其实挺开心,连带派出家人搜捕跑掉的徐献也只做做样子。
一系列事情极为复杂,反正徐献是没搞懂其中原因,不过,看到海捕公文取消,他就再也按捺不住,化了装,和赵存义两人重回京城。
由于不知道李师师身处何处,考虑了半天,徐献决定和赵存义分兵两路。
既然朝堂上纳妃之事还在争执,宋徽宗肯定不会把李师师带进宫,但他也肯定会去见李师师的,徐献决定让赵存义守在宫外观察,只要发现宋徽宗,跟上那家伙,肯定就能找到李师师——徐献是挺想他去干这事的,不过,要盯的可是当今皇帝,对他自己的功夫缺乏信心,只能由赵存义出面。
至于他自己,则准备去倚翠楼附近守着,如果李师师想取什么东西,或者考虑到要与他联系,绝对会想到这个地方的。
守了两日,第三日晚,当徐献还在通往倚翠楼道路上的茶肆不动声色地观察,赵存义突然匆匆走进来。
向面露喜欢的徐献使了个眼色,赵存义转身往外走。
赶紧扔下茶钱,徐献跟了出去。
来到僻静处,两人汇到一处。
“公子(这是按徐献要求改的称呼),刚刚小人跟着三个太监,看他们进到离此不远的一间大宅子去了,那应该是童贯大人的房子。”
童贯的房子!看来,李师师应该就在那里了。把她放在个大太监家里,既不用担心安全,也不用担心帽子颜色,宋徽宗果然挺聪明。
当他们往那房子赶时,赵存义口中的三位公公已经到了房子里。
“王公公您怎么来了?”
今天童贯当值,管家跑出来招呼。为首的太监他也认识,赶紧打招呼。
童贯可是当今最有权的太监了,虽然对着他的管家,一只手托着黄绸盖着的金盘的王公公倒也不敢太倨傲,嗯了一声,道:“某家来传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