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言之有理,蔡知府一听,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好师爷不动声色地凑过来,悄声道:“大人,那不如让各家带上银两,先把人赎出来后再行捉拿。”
蔡知府大喜,正要依计行事,师爷又阻住了他:“大人,拿人的事情不能府里衙役去做。”
蔡九皱起眉来,道:“先生有何高见?”
师爷道:“大人您觉得,对方既然能一口气在江州城里劫走六位大老爷,这样的实力,只那些衙役过去能拿得住吗?”
蔡九眼睛一睁,忙道:“先生教我!”
那师爷得意地笑道:“大人何不让兵马都监李大人带兵前去呢,贼匪如此猖狂,他这兵马都监亦有责任守卫一方安全。若李都监能把贼人拿回来自是好,那算大人调度有方,当居首功,若都监大人拿不住贼匪,那便是他指挥不力,与大人无关。”
这一次,蔡知府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喜道:“先生果然高见!”
当下他就吩咐各家准备好赎人的银两,然后又命人去通知兵马都监。
很快徐献便接到城内兵马已经出城的消息后,他禁不住松了口气,闹这么大,就是希望对方将守城兵马调出去剿匪,这样一来,晚上行动的压力就小了很多,外面早就做好了设计,等这些兵马回来时,城内这场热闹也早该结束了。
却说李都监出了城,领着五百手下远远缀在赎人队伍后面,双方早就约好,一旦交易完全,立即便传出信号,由他带着兵马上去拿人。
宋朝本就轻武,兵员素质低下,众多犯人尽皆充军,若遇荒年,为免****,更是广招流民,进一步降低了士兵素质。
李都监这手上五百兵马虽经挑选,更是将仅有的几十马军也调了出来,但也免不了老弱残兵掺杂其中,走了不一刻,整个队伍便拉成长长一条,蜿蜒数里。
一行人马好不容易走到离城西望江亭约五里处,听李都监叫停了队伍等待前方消息,顿时如蒙大赦,稀稀拉拉坐了一地。
队伍坐下消息没一会,安插下去传令的士兵便匆匆赶来:“禀将军,贼人改变了赎人地点,要他们去前方二十里外的茶肆见面。”
“奶奶的!”李都监恼怒地嗜囔了一句,看手下还赖在地上不想起来的,当下就发起脾气,挥起马鞭边打边骂,“都听到没?起来,给老子起来!”
前催后打,花了好一阵才把人都叫起来,这才赶往二十里这外的茶肆。
第到终于能再次歇下来等消息时,全军稀稀拉拉倒了一地,马兵还好点,步兵只余喘气的份了。
只是,气没喘上两口,前面又传来消息,对方又把赎人地点给改了。
不仅是改了地点,这次还分成六批,每家去一个地方,分六个地方赎人。
这劫匪还真狡猾,李都监顿时傻了眼,看看倒了一地的手下,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将军,对方似乎知道我们跟在后面,故意在耍咱们呢……”
这个不长眼的小兵在旁边开口,正好撞到李都监气头上,被他一阵怒吼:“本将军办事还需要你教吗?”
那小兵缩了缩头,不敢再说话,心里暗暗开骂:老子好心提醒你,你还耍将军威风,那老子也不管了!
其实,李都监此时如何不知道是被劫匪牵着鼻子在走,只是,当时夸下海口,说要手到擒来,如果就这么灰溜溜地打转,别说脸面过不去,要是蔡知府计较起来,更是完全没法交待。
此时他才开始后悔当初没找个借口推掉此事。
真没想到,这劫匪这么狡猾。
叹了口气,他道:“全军分成六路,分别跟上他们。”
李都监也不是傻子,知道对方这主意肯定是针对他们这批追兵,想了想,他把骑兵全带上了,只要能捉到一路,就不算完全失败,足可以交差。
只是没想到,那劫匪比想的更聪明,接下来的地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子,又走了一站后,那地方留下的信讯里写的地点便是一处山区,让他们不得不把马匹放弃掉,而且,从那一站开始,每到下一站的时间还做了要求。
他们大多都是马兵,离了马,这些养尊处优的马兵连步后也不如,接连跑了三站后,都几乎把肠子累断,全只剩下大口喘气的力气。
这些兵痞哪一个不是粗鲁到极点的人物,受了这种罪,不敢当面埋怨,只是把劫匪骂得狗血喷头,但在肚子里,则是连带着把让他们受罪的李都监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个遍。
其实,也怪徐献,他这主意是看多了现代警匪片想出来的,技术上虽然没有问题,却太高看了宋朝士兵的素质,再上他唯恐第一次出手失败,还特地在上面加了量,当然将眼前这些人折腾得死去活来。
当他们历尽千辛万苦在山林了又走了半站,李都监脚下一滑,身旁亲兵一时没扶住,顿时来了个狗啃泥。
他满身批挂早在下马后就交给手下去抗了,没了防护的头正从一根虬结奇错的树枝边擦过,要不是尽力缩了下头,只怕这下就得破相,不过,头部却是一紧一松,哧地响过,满头长发顿时披散开来。却是扎好的英雄髻破开了。
亲兵紧张地来扶,他却就势在旁边一棵树干上靠住,摆手道:“不走了,不走了,实在走不动了,老爷我休息一阵……”
如蒙大赫,之前被他强赶着走路的士兵们全呻吟着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就在这时,前面的传令兵又回来了,这种跑前跑后的传令兵乃是特意挑出的体力极佳的人选,此时他虽然也喘着粗气,精力却还充沛。
看所有同僚都用一种既悲苦又愤恨的目光望着他,不明所以地,他缩了缩头,还是壮着胆儿把消息报了上来:“亶将军,前面已经看到贼人踪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