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婶显是被吓怕了,一时竟没出声。令狐冲不忍大哥过于担心,便拉着岚上前敲了敲门!
门开,屋子里有四个人。大哥便如一堵墙立在屋子中,脚下一摊碎木,大哥的左手边张大婶和她的宝贝儿子怯怯的立着,右手边一个衣裳华贵的白胡子老人老神自在的翘着二郎腿!令狐冲将岚护在身后道:
“四哥,别当心了,我回来了!”
大哥有些呆呆的望着令狐冲,仿佛这一下子还没有反映过来。而张大婶先是一惊,随即立刻换上一副惊喜的表情,只听她道:
“我说四子,你家十四弟这不是好好的嘛?这几天我可都是好酒好肉招待!”
说到这突然一换表情假做哭状道:
“你个没良心的四子,不仅不领情,还打坏了我家的桌子.......”
令狐冲一听,心中爆汗。这张大婶撒谎的本领可真说是天下一绝都不为过,她不去当演员可真是浪费人才了。“这几天好酒好菜招待”从何说起?几天没管过令狐冲的死活到是不假!然这张大婶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接着道:
“你不领我的情也就算了,毕竟你我邻里这么多年。但是眼前这为贵客你可千万不要怠慢了,况且人家提出了这么优惠的条件.......四子,今个儿你家十四弟也回来了,我就等你这一句话,你是干还是干?”
令狐冲目瞪口呆的望着张大婶,这虽是短短的两句话,但是威逼利诱却是无所不用及其。若是张大婶是男儿身,恐怕这个村的村长非她莫属了吧?
大哥一见到令狐冲回来,早已经是笑容满面了,又听到张大婶这般声泪聚下的诉苦,当下一摸寸板头,笑呵呵的一口应道:
“那是那是,大婶你放心,这桌子我回头就再给您做一个。你等会儿,我这就给你提两斤鱼过来给您赔罪!至于这位大爷要求的事,我答应便是了,要是真能成,去学院的事我也一定带上你的宝贝儿子,你看成么?”
令狐冲只得暗自摇了摇头,心中暗道:大哥果真是憨厚的可爱啊!却听张大婶夸张的一声道:
“哎哟!四子,你这是说哪的话,我俩邻里十几年,我可曾亏待过你么?这张破桌子碎了也就碎了......额.....不过既然四子你这么有诚意,那就劳烦做一个吧?那两斤鱼本该不好意思再要,不过最近宝儿身体有些虚,补补也好!”
说完,张大婶给他儿子眨了眨眼,阿宝会意,立刻装出一副很虚弱的样子!令狐冲已经找不到语言可以来形容这对活宝了!而大哥却是迫不及待的拉了令狐冲冲出了屋子......
大哥的家就在张大婶北边儿,只一会儿就进了屋子,屋子有两间房,都是四十来平米,设置很简陋,和岚的山洞有的一比!岚似乎很怕生,从始至终都紧握着令狐冲的手,缩在令狐冲的身后,仿佛似要将自己的身体融进令狐冲的身体一样。大哥将门关好,拉过了令狐冲关切的问道:
“十四弟,这几天长壮了没有?张大婶有没有饿着你?大宝他有没有欺负你?”
令狐冲对这个憨厚的大哥有些无可奈何,只得道:
“大哥,我还好!”
边说着,令狐冲拉了拉身后的岚,因为是左手牵着她,所以将她拉到了左边!接着道:
“大哥,这是......”
令狐冲正要介绍岚,却听岚插进道:
“我叫山风!”
令狐冲有些疑惑的望了望岚,虽不明白她的用意,但是却是尊重了她的决定。而大哥这个傻人似是现在才发现这里竟还有一个人,当下奇奇怪怪的打量着岚,一边道:
“你不就是疯婶的孩子么?现在怎么瘦的跟村里的女人似的?”
说完睁大眼睛又仔细的瞧了瞧,接着道:
“天哪,原本以为我家十四弟已经够白嫩的了,却没想到我家十四跟你小山子比起来,却是差的老远了!都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为什么要一个人般出去呢?”
岚听到大哥的问话,表情显然有些黯淡。大哥就算再粗心也看出来了!当下道:
“小山子,你别怨!当年你娘.......”
大哥说到这,却听岚悲凄的哭喊道:
“别说了!我恨你们!”
说完一摔门跑了出去!令狐冲生怕她有危险,抬脚便追了出去,吱呀的门后只留下大哥沉闷的叹息!
亘古不变的天河,仿佛永远也没有愁绪般潺潺的流着!岚就这么静静的立在那,出神的遥望着远方......这眼神,令狐冲很熟悉;因为令狐冲也时常用这种眼神遥望蓝天.......只是一个想念母亲......另一个思念爱人罢了!
令狐冲就这么走近岚的身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和这三天一样......一种奇异的气氛就这么营造出来了......
忽然,岚唱起了歌......
歌声很优美,穿透了层层浓厚的云际,回荡在这苍茫的山谷里.......仿佛远放的山也做成了钟,悠悠的流水也化成了弦,竟是和大自然琴瑟和谐了起来......歌声清丽,满是情感的韵律充:思念和憧憬,矛盾和希望;这一切这一瞬间让令狐冲想起了曾经和盈盈一起谱奏的《笑傲江湖曲》.......
人生苦短,岁月如歌,今朝有佳人临境而歌,我令狐冲又何不和之一曲?
念一及此,体内灵力压缩,纯白的灵力被压至嘴边,一根透明的萧便就这么的被制作出来.....
随着岚的歌声,令狐冲轻轻闭眼,满腔回忆重重,膨胀的乐谱萧声,似是立刻就要冲出令狐冲思念的牢笼......彻底将灵魂洗涤......将心灵净化......
如果岚一个人吟歌是在作一副清丽的素描,那么令狐冲萧声的附和便是给这副素描上了绚丽的油彩.......
然而惊异便总是在这些不经意的举动中产生了,令狐冲的萧越吹越发思念,岚的歌愈唱愈感伤怀,两人竟不知不觉的都用上了灵力.......
一向如镜的河面,此时仿佛下了一场春雨般,从中泛出数之不尽的涟漪;远方高入云端的平静的树林,竟是突然像是挂过一阵狂风,左右摇晃;周围的草丛也是悉嗦之声不绝于耳!
接着壮丽的一幕出现了,水中,无数的鱼儿争相跃出了水面;空中,无数不知名的飞禽从远方朝令狐冲和岚飞来,皆聚在令狐冲的头上,一声过一声的清唳仿佛在为他们的乐曲配音;数之不尽的毒虫皆爬出了草丛,竟安安静静的围着令狐冲立成了一个半圆.......
雁渡寒潭,雁过而潭不留影!
风来梳竹,风过而竹不留声!
天若有情天亦老,世若无情已沧桑!
就是这些走兽飞禽都能读懂大自然的真情,何况人呢?
失落小村所有高贵的人.......
失落小村外围所有忙碌的人......
皆都停下了他们手中的活儿,止住了他们嘴中的话。此时村长小舍中有两位正在对峦的老者,其中一位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另一位穿着一身纯白的长衫;黑服老着一头白发,双目如发电芒,可笑的是白衣老者竟是一头的黑发,眼神玩世不恭。
此时白衣老人提起一颗黑子,正要放入棋盘,却突然被这奇妙的乐声吸引住了,竟是一只手停在了棋盘上方,不再动弹,黑服老者很有默契的没有催促,却也是静静的聆听着这阵天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