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东山、光华满轮时,莘迪端了一杯茶,走到刘般若房前,轻轻地叩门,刘般若闻声开门,见是一身睡装的莘迪,愣了一下,还是请她进了屋。
这是一间中式卧室,满堂海南花梨木家具富贵堂皇。月光透过落纱窗,洒在楠木地板上,浸染成淡淡的花样,使得空山的幽静添上一层空蒙的感觉。
“怎么了,睡不着?”
“奶奶的石头没着落,我怎么睡得着?”
莘迪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放,“铛”地一声,在静夜中显得特别刺耳。
“他们两个到哪儿去了?我上他们房间都没人。”
“你去停车场了吗?那辆车在不在?”
“我去停车场看了,那辆车不在。”
“他们肯定当夜行客去了。”
“他们会去哪里呢?”
“他们两个不会相信葛怀仁那些话,他们的疑心没有消失。”
“你的消失了吗?”
“我的好像消失了,我不相信葛怀庆会牵涉进去,自然也不会怀疑到他弟弟身上。”
“阿青、阿坤早上看见老和尚车后窗露出个黄色绸布包裹的大盒子,怀疑有人转移东西。”
“那样判断太简单了。再说,这里到处都是弥勒佛,走它个把,一点也不奇怪。”
“这弥勒佛呀,原来是女人膜拜的对象,据说不会生育的女人经常到佛像前烧香。他会让女人生育?那我也要去拜拜。”
“你也想生养?”
“当然啰,我的愿望是当一个没有丈夫的母亲。”
“那还不容易,国外有的是精子银行,上海也有。”
“我才不上那种银行呢。我要选我中意的男人当孩子的父亲。”
“要想当没有丈夫的母亲,又想选中意的男人,真是两难选择。”
“机会没到,机会一到,一点不难。”
“现在有目标了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我不想打听,也不想听。你们这些90后的孩子,我们老一辈人是无法理解的。”
“你为什么总把我看成孩子?难道你有一个堂燕还不够?”
“你30岁,我奔六,把你看成孩子还嫌你小呢!”
“你这人真不可理喻,不打搅了,我睡觉去了。”
“生气了?”
“生个屁气!”
“回国没几天也学会满口粗话。”
“粗个屁!”
莘迪愤愤地走出房间。她刚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在茶几旁坐下。
“怎么了?”
“你说奇怪不奇怪,昨晚你的同学葛怀庆,向我表示了爱慕之情。”
“啊,真没想到。他怎么表示?”
“他说短短几天,莘迪,你给我留下太好太好的印象,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我这样完美的女人,我这辈子恐怕是他遇到的唯一了。他说,如果我不嫌弃,我们就交个朋友,他说虽然他过去犯过官司,但一切都过去了,他现在也有一定的资产,足够让我过一辈子富裕的生活,在美国也好,在中国也好……”
“你怎么说?”
“我说,这个嘛,我还没有思想准备,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找茉莉奶奶,现在奶奶找到了,她的石头却找不到,这会要了她的命,我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块石头,只有找到石头,我才会有心思考虑个人问题……”
“怀庆怎么说?”
“怀庆说,要找那块石头,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就看我对他的态度了。”
“那你怎么不投怀送抱!”
“我是那样没贞操的人?”
“碰到自己满意的还谈什么贞操,都什么年代了。”
“啊,这就是你的逻辑?梅老板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投怀送抱?”
“咦,莘迪,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呀!”
“怎么样,抓住你要害了吧!”
“嘿嘿,是要害。你现在可能就明白,为什么华梅集团给我股份我都不要。”
“啊……”莘迪意外地看着刘般若,“我明白了!”
莘迪深沉一笑,得意地走出房间。那步伐像母猫那么优雅,像猎人那样机敏。
第二天一早葛怀仁派车送刘般若、莘迪回城。他早已知道阿青、阿坤昨晚离开了演武会馆,并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没讲。离开会馆时,莘迪向葛怀仁要一尊弥勒佛像,葛怀仁十分高兴,说要哪一尊都可以,莘迪说,要一尊像刘般若教授那种德行的。众人乐得呵呵笑。莘迪最后挑了一尊非洲木雕站立的弥勒佛,跟刘般若作了比较,开心地摇头晃脑地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