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福州至上海的动车到达已是晚上,刘般若派车把释霖大师和葛怀仁接到静安寺。当晚,梅金、刘般若、黄永泉、葛怀庆、莘迪、阿青都赶到静安寺,大家聚集在刘解脱大师的方丈室,详细观看那尊“弥勒献瑞”佛像。
葛怀庆对这尊连江黄的佛像认真地进行了甄别鉴定,果然如刘般若分析的一样,这是一尊由真田黄石涂上一种特殊的染料变为假田黄石——连江黄的佛像,原石并没有多加雕刻,只是在一些线条上作了处理,基本上保持石头的原模样,只是外面的颜色的通透性和温润性改变了,一般的人是看不出来的,专业人士如果没有仔细推敲也看不出来。因为,人们,首先是专业人士认为,这种大的真正田黄石是绝世珍品,现在应当在世界上绝迹了,就是有,也是假的,所以真做成假,比假做成真更蒙蔽人。
刘解脱大师对田黄石背后,即弥勒佛像屁股处一行蝌蚪状痕迹作了仔细分析,他拿出一些古籍的经典作了对照,肯定了那是一种蝌蚪文,他试着作了解释,释文是5个字:佛归佛世界。众人听了,唏嘘感叹,肃然静默。天啊,这是天书还是箴言?莘迪当即拨通她爷爷的电话,问爷爷知道石头背后的蝌蚪文是什么意思。爷爷回答,他和他的父亲、他的爷爷都不识蝌蚪文,如果识得蝌蚪文,且是“佛归佛世界”,当时也不会送给茉莉作为定情之物,一定会把它献给寺庙永存。说得也有道理。莘迪爷爷说,蝌蚪文尚存,且天然原石状似弥勒,不需要多加雕琢,如果需要雕琢,那就不会保存此文了,这也是天意。
葛怀庆拿出早就买好的化工原料,按“退黄秘方”调配了消退染料药品,当场对田黄石进行浸泡退色,果然,一尊真田黄石弥勒佛鲜亮地出现在方丈室的花梨木桌上。葛怀庆命小沙弥关灯,自己拿出一支手电筒,对着“弥勒献瑞”探照,只见那石色如蛋黄,又似凝固的蜂蜜,通灵澄澈,萝卜丝纹隐现,润泽无比。刘解脱口中念念有词:“人间诸色它俱有,人间所无它也有。或妍如萱草,或倩比春柑,白者皆濯濯冰雪,澄澈人心腑,望之如郊原春色,桃李葱茏……”众人无不啧啧称道。
“这是田黄冻石,是田黄中最上品,产于中坂,十分稀罕,历史上列为贡品。”葛怀庆说,“任何人,哪怕没有文化底蕴的人,一看见这石,无不被它吸引,它是天地精华,日月甘露,它有它自然的魅力,我第一次看见时,差点疯狂……”
“哈哈哈……”众人大笑。
“现在还疯狂吗?”梅金问。
“现在,现在为一个人疯狂。”葛怀庆说。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哄笑过后,所有的人都对着田黄冻石凝思。大家猜不透为什么猛玛大师要弄真成假,而自己又不谋求攫取,最后又以桃换李,来个调包?大家把目光聚集在刘般若身上,意思要他发表意见,刘般若说他也把握不准,大师在此,请解脱大师详解。
刘解脱沉默了一阵,又说了11个字:“这是高人,这是真人,这是谜。”
“这是高人,这是真人,这是谜……大师,你能不能说得再详细些?”莘迪问。
刘解脱瞪了她一眼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阿弥陀佛……”
大家轻笑着把目光聚集在莘迪身上,莘迪毫不在乎地摊手耸肩。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她趁机避开众人走出方丈室接电话。
“宝贝,在哪里?”
“亲,在崇明岛。”
“怎么跑海岛去了?”
“这次杰瑞去的多是沿海岛屿,后天我们可能还要去福建的平潭岛,要是你没回来多好呀,我们还可以在平潭岛见面。听说,现在那里可开放了,什么玩意儿都有。”
“也不是网上传的那里,我去过,跟夏威夷差不多。呃,告诉你,我奶奶的田黄石找到了,今天真正地找到了。”
“啊,那太神奇了。”
“当然神奇,华梅集团有一种仪器能远程探测,并且还能确定……”
“什么,莘迪,”杰瑞突然插话,“真的有那种神奇仪器?我正是在找这种神奇的东西。”
“去、去、去,关你什么事?我跟珍妮说话……珍妮,我可能要去福州,我要见我奶奶,到时,我们在福州或者平潭相见。”
“亲,太好了,我们福州见、平潭见。”
当晚,刘解脱大师在静安寺设素宴宴请众人,席间众人话题集中在为什么刘般若会认为猛玛大师会以真作假上。
刘般若说,他自开始就不认为葛怀庆、葛怀仁兄弟俩会是田黄原石的盗窃者,因为他对他们太了解了。但是,阿青和阿坤一直把怀疑点放在他们俩身上,说田黄石在葛怀庆心上,在葛怀仁身上。因为夜行飞客动了阿坤电脑,这是一个给人以太多联想的信号。
葛怀仁说,夜行飞客造访贵裔会的确是为了那块田黄石,我们以为你们会带来北京那块石,我们认为也许北京那块石是真原石,想证实一下,而这块我们手里的石,我们一直以为就是原先拿给猛玛大师雕的连江黄,所以从没有怀疑过是被造假过的真田黄石。
葛怀庆说,按说他认真辨认可能会认出田黄真石,但他一直没有仔细考究过,只是一眼带过,对它没有引起兴趣和注意,毕竟是司空见惯的连江黄。还因被猛玛大师用黄色渲染,没了透明光泽,所以不会引发注意。葛怀庆介绍,田黄石湿润细腻、瑰丽无比,天生有皇家专用的橘黄色,被明清皇族宠爱并视为珍宝。清代,田黄石常被当做贡品献入皇宫,被雕刻成御用的玺印及艺术摆件。风气所至,民间也推崇起收藏田黄石的风尚,许多达官显贵、文人雅士竞相收集田黄石,以至于至今腐败行贿也以送田黄石为其中之一。
“得了葛大师,你别显摆了,你这些话不知对我说了多少遍了。”莘迪说得众人开心大笑,“倒是刘教授,你至今还没说明你为什么怀疑真田黄石还在,而且是在怀疑葛怀仁和释霖大师?”
刘般若说:“怀疑田黄石真石还在归功葛怀庆先生,他认为,如果是一个真正的行家,他手上有一块真正的田黄冻石,他绝不会动刀雕刻,动手破坏。对不可再生资源中的珍品,保存它就是人生责任、艺术真谛。我相信了葛怀庆的分析,就有了第三种设想。我和黄永泉教授接触后,知道了他的探测仪器的奥妙,就和他商量利用他的仪器探测真田黄石。我们做了实验,把探测方向瞄准猫耳山,没探测出,瞄准雪峰寺,结果发现了目标,初步确定葛怀仁先生把田黄真石转给了释霖大师,这就应了当初阿青和阿坤的怀疑,所以他们两人的判断是正确的,也就有了阿青、阿坤夜访雪峰寺的一出戏。”
“哈哈哈……”
众人哄笑中,目光都在搜寻一个人。
“阿坤呢?”大家不约而同地问。
“阿坤另有事,今天来不了。”梅金说,“原来你们这班临时凑起来的班底,居然还演出一集破案的电视剧。”
“梅老板,这些事若不是你要我们发明记忆器和探测仪,还真不会出现。”刘般若说。
“这么说,导演还是我了,你们充其量不过是几个主要演员罢了。”梅金得意地说。
“当然、当然……”众人奉迎着。
“解脱大师,现在‘弥勒献瑞’物归原主,我们就不能赠送给你的未来协会了。”释霖大师抱拳致歉。
“这尊佛的主人是我奶奶。”莘迪说。
“对,那你明天就送回去,让阿青送你,让你奶奶高兴高兴。”梅金说。
“我恨不得现在就走!”莘迪说。
“阿青,晚上飞怎么样?”梅金问。
“没问题,净空条件更好!”阿青说。
“好,就走,我理解年轻人的冲动。莘迪,阿青,一路小心!”梅金说。
“梅老板,你真理解我,理解我们……”
“我们都是中国人,都有中国心……”
莘迪回福州,前章已讲,恕不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