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兵要断我们的后路！！！赶快冲回营去，冲回去！！！”
头脑仍然保持清醒的秦军队长声嘶力竭地高喊了起来，但他试图聚拢溃兵的努力还是失败了。那些稀稀拉拉聚拢在东门的幸存者，已经不再是那些训练精良的轻骑兵了。大部分同伴的横死令他们胆战心惊，未着寸缕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这些活下来的残兵们几乎全都变成了惊弓之鸟，除了靠着本能玩命奔逃外什么都不想干，也干不了。在他们被恐惧支配的头脑中，那个勉强还能称作军营的大火堆里除了惊马，死尸与凉军的夜袭队外什么都没有，而东门外侧却是一片令人安心的温暖黑暗，看上去既没有本地驻军也没有那些布满周围的“二梯队”，是个最为理想的逃跑去处。
“你们想死吗？！想死吗？！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我不管了！！！”
在这股溃逃狂潮面前，偶尔几个清醒者的呐喊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很快地，他们也丢下了从混乱中抢出的环首刀与骑枪，头也不回地加入到了撒丫子狂奔的人群与马群当中。被践踏的同伴发出了短促的呻吟，清脆的骨折声更是像钝锯一样地切割着残兵们的神经，这些溃逃者开始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有几个跑的太猛的甚至直接跑炸了肺，一声不吭地栽倒在了坚硬的冻土上。然而，连绵的马蹄声并没有像他们希望的那样渐渐远离，反倒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清晰了。那些钝重的着地声，甚至直接砸进了秦兵的心里。
“平——”
张辉与马骔沉静地发出了口令。位于前两排的轻骑立即放平了手中的丈二骑枪，用腋窝紧紧地夹住了这件嗜血的武器。此时，氐秦溃兵们的****后背已经清晰地出现在了他们的眼中，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只只白花花的肉靶子一样。
“刺！！！”
在挥下武士刀的那一霎那，张辉大声地吼出了这道被期待已久的命令。数十具赤裸裸的人体或者人体残块顿时在半空中飞舞了起来，滚烫的鲜红血液纷纷扬扬地撒满了干硬的黄色土地，就连蜷曲的肠子也离开了温暖的腹腔，大段大段地散落在了紧随其后的凉军马蹄下。在直线推进的凉军骑兵面前，这些几乎没有任何武器与斗志的溃兵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他们要么被骑枪当场挑穿，要么被奔驰的战马撞的筋断骨折。即使他们侥幸躲过了前两排的轻骑，后续的凉军骑兵也会用环首刀削掉他们的头盖骨，使这些溃兵被恐惧占领的大脑在寒风中得到彻底的冷静。讽刺地是，在整个追击过程中金城骑兵那寥寥无几的伤亡，全部都是那些屁股带火的秦军惊马造成的。
“不投降的就叫他们灭亡！！！”
张辉在奔驰的战马上挥出了武士刀，在一名死命奔逃的溃兵背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狭长创口。人骨的坚硬使得张辉的虎口隐隐作痛，但是奔涌的肾上腺素使他立即将这种疼痛抛在了脑后。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在武士刀严重卷刃前到底还能砍翻几个敌人。
“我投降，我投降！”
明了逃跑无望后，很多氐秦轻骑选择了高举双手跪地投降。但是不少金城骑兵已经杀红了眼，只要是见到衣衫不整的敌人抬手就是一刀，大约有三分之一的降兵为此被削掉了双手，滚在地上痛苦哀嚎。然而，并非所有氐秦溃兵都是如此狼狈，大约有一打幸运儿找回了自己的坐骑，当场就抛下了正在被围猎的同伴，光腿夹着马肚子玩命一样地冲向了看起来唯一没有伏兵的东方。
一支黑翎羽箭突然间划破了沉静的东方夜空，以不可思议的准确性没入了领头氐骑的眉心。这名全身上下只戴了一顶鳞片头盔的什长重重地栽下了坐骑，然而卡在马镫当中的左脚却令尸首与战马连成了一体，在冻土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射击！”
一箭毙敌的李悠兴奋地喊出了口令，并且再次为自己的复合步弓搭上了羽箭。片刻之后，九十多兵金城步兵用密不透风的齐射完全覆盖了那支小小的秦军队伍，令所有的幸运儿连同他们的战马一起跳起了痉挛的死亡之舞，转瞬之间就化作了地上的一大片尸身。
“万岁！！！”
张辉狂野地挥舞起了那把出现两处卷刃的武士刀，任粘稠的血液流淌在雪亮刀身上。氐秦轻骑已经遭到全歼，现在是欢庆胜利的时刻了。
“万岁！！！万岁！！！”
轻骑兵们高高地举起了暗红的环首刀，所剩无几的骑枪上插着一颗颗披头散发的首级。他们斩杀了秦军193人，俘获了69人，是参战部队当中战果第二丰富的。然而，轻骑们也因为惊马的缘故付出了9人轻伤，一人重伤的代价。
“搜索敌军残余书简，一张纸片都不要放过！”
谢宝并没有率领着斥候两加入到欢呼的人群当中。在那场比刀尖上跳舞还要紧张的奇袭当中，这支初出茅庐的特种部队付出了3人阵亡，2人重伤，9人轻伤的惨重代价。但他们却直接杀死了将近200名秦兵，并且间接造成了另外100人的死亡。然而，这些功臣的任务并没有就此结束，他们必须为张辉收集足够多的材料，为他——甚至为整个战区提供进一步的情报。
“……”
呐喊助威了半天的三百八十名平民志愿者，此时却悄然地放下了手中的鼓锤与火把，憨笑着蹲在了那些道具旁边。包括华清在内的志愿者们，是在张辉的鼓动下凭着一时的热情才来到这里的，但并非所有人都将这种热情保持到了最后。在进入伏击圈的过程中，不止一个人悄悄地打起了退堂鼓，而在沟壑中埋伏的那几个时辰里，很多人都因为害怕和紧张而吓尿了裤子。但是他们终于奇迹般地坚持到了斥候两的奇袭成功，没有给金城郡的爷们儿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