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轻拂,夹杂着丝丝腥味,席卷着靡靡细雨,掠过城市上空。
行走在街道的人们纷纷加快步伐,不少穿着衬衫的人,松开领口的扣子,享受这夏日里难得的一片清凉。
“啪嗒……”
一颗豆大的雨滴从天空飘下,落在深港大学历史系教室的窗户上,蜿蜒流淌,似乎想要证明自己曾经来过一般,努力的在玻璃上留下一条曲折的痕迹。
叶晓睡眼惺忪,不停的打着哈欠,木讷无神的看着一颗颗雨滴打在窗户上,直到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大学的生活是轻松而惬意的,但一般大一的学生,尤其是刚刚开学才一个多月的新生,大多都还延续着高中时期的生活和学习规律,很少会有像叶晓这样,要么不来上课,只要一来,不是发呆,就是睡觉。
“叶晓,叶晓同学!”
陈文学扶正了鼻梁上的老花眼镜,走到叶晓的课桌旁,:“请你来分析一下,当年长平之战,白起到底处于什么目的和想法,坑杀赵国四十万降兵?”
叶晓揉着眼角,硬是将一个哈欠憋回了肚子里面,昨天在御楼东兼职晚班,站了整整一夜没合眼,让他有些疲惫,:“不好意思,陈老师,那个……我没有听清楚问题。”
陈学文属于大学里面典型的老学究,做事一板一眼,对于自己课堂上偷懒睡觉的学生很是气结,但他心里也清楚,现在的学生,一个比一个娇气,一个比一个有性格,既打不得,也骂不得,只能忍住心火,再次问道:“白起率兵进攻赵国长平,俘虏降兵四十余万,为什么要将他们全部坑杀?”
公元前262年,秦将白起率兵同赵国军队在长平发生战争,这场战争可以说是华夏古代历史上最早、规模最大和最彻底的一场围歼战。
虽然两千多年过去了,但一些史学家和爱好历史的人,都喜欢研究和探讨当年的那场战役,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白起坑杀了赵国四十万已经弃械投降的士兵,按理来说,这些降兵在那个封建时间,挑选出一批青壮年,可卖,可分散之后奴役冲抵劳力,更有甚者,可杀人取肉,而白起却下令全部坑杀,让不少人费解至今。
叶晓神情有些无奈,站起身来回答道:“杀降不详,而且还是这么多条人命,白起作为战国四大战神之首,肯定明白这个道理,他本性清高,绝对不愿意自己的形象从战神变成屠夫,所以当年想杀降兵的,并不是白起,而是另有其人,白起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一把刀而已。”
“喔!”
陈学文似乎对叶晓的这个答案有些兴趣,:“为什么这么认为?有什么文献和史料可以辅证吗?”
叶晓挠了挠头上有些凌乱的碎寸,耸肩道,:“没有!”
“那就是猜测和假设罗!”
陈文学掠过一丝失望,但他也不奢望叶晓能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文献,毕竟叶晓只是一个大一的新生,而且自己研究历史这么多年,几乎能找到的资料都研究过,:“那你说说你的看法,其他同学可以一起来探讨一下。”
对于历史,尤其是比较久远和处于战乱时期内的历史,很多事件都被时间湮灭,被战乱破坏,无法精准的去考证,更加不用说一个人物的心思,人们也只能从一个比较客观的角度去分析和猜测,得出一个最大的可能性,但至于是否完全准确,谁也无法保证。
哪怕是那些有文献记载的历史资料,也不一定完全真实和准确,毕竟有些关乎国家和君王的大事,都是由当权者说了算。
“四十万赵兵被俘后,白起便命人日夜兼程,快马报捷,并请示秦昭王关于俘虏的处置方法……”
“等等!”
叶晓刚说没两句,就被旁边一个同学打断。
“叶晓同学,稍微懂点历史的人都应该清楚,当年白起俘虏了赵兵后,并没有请示秦王,而是自己决断坑杀了降兵。”
陈青青带着厚厚的眼睛站了起来,只见她蹙着眉头,丝毫没有给叶晓面子,:“而且不论正史还是野史上都有明确的记载,你作为历史系的学生,不会连这个最基础的知识也不知道吧!”
话音刚落,教室内响起轻微的嬉笑声,陈青青的话得到了其他同学的认同,叶晓作为一名历史系的大学生,不应该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叶晓轻嘘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陈青青,似乎总感觉她看自己不顺眼,但毕竟对方只是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身份,陈学文教授的亲孙女。
“尽信书不如无书!”
叶晓没有过多的辩解,:“我只是随便说一说,况且谁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
“好了!”
陈文学见到陈青青似乎又要发难,递过一个眼神制止,转头对叶晓说道:“你继续说下去。”
叶晓说道:“捷报传到都城,秦昭王并没有聚集大臣商议降兵的处理方法,而是派人将自己挂在床头作为辟邪和装饰用的君山重剑送给了白起,作为嘉奖。”
“等一下!”
陈文学开始有些犯迷糊了,:“君山重剑是什么剑?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也没有在任何典籍中看过关于这把剑的记载?”
叶晓讪笑了一下,:“没有记载,不代表没有。”
陈文学表情有些凝重了,他开始察觉到眼前这个学生根本就是在天马行空,胡说八道,但良好的秉性还是让他忍住了自己的情绪,:“你继续说下去。”
“这柄君王赏赐的重剑,如果放在别人眼里,肯定会满心欢喜,高堂悬挂,世代流传。”
叶晓继续说道:“但白起拿到这柄剑之后,他急得一夜都没有睡好,因为他明白了秦昭王赢则的意图。”
班上不少学生听得津津有味,伸长脖子,虽然都看出叶晓其实是在说天书,根本就没凭没据,但还是有人被他的故事吸引,忍不住问道:“什么意图?”
叶晓说道:“不管多漂亮,多名贵的剑,始终是凶兵,尤其秦昭王赢则送给白起的这柄剑,是没有剑鞘的,那就意味着,出鞘必要见血,暗示白起将降兵全部屠杀,如果抗命,那白起也就只能用这把剑自裁于长平。”
“所以……”
陈文学皱着眉头,问道:“所以,你认为真正想坑杀赵国降兵的不是白起,而且秦昭襄王,赢则?”
叶晓看着陈文学,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陈文学不能理解这种偏离史料记载的推测,完全是从个人主观的臆想上剑走偏锋,:“你为什么会有这样想法?”
叶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晚上做梦的时候梦到的,我还记得那天晚上的梦里面,赢则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
“够了!你给我出去!”
任陈文学修养再好,现在也被叶晓也气糊涂,说了大半天,原来只是叶晓的兰柯一梦,他感觉今天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消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