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只能是兄弟
“除非那是形婚，幌子。”次日，王梓奕在宿醉中醒来，瞌着眼掐掉叫早电话，他的胃在沸腾翻搅，头疼得像要炸裂了一样，耳边仍回旋着那句震撼了他整夜的话。
蓦地，脚边掠过一阵冰凉，那是一只熟悉的男人的脚，游天骐！
他们居然同床而卧！此时，游天骐正不安地翻身，一只脚搭上他的脚踝。脚的那头，游天骐帅气绝伦又有点忧郁憔悴的脸，紧紧地拧着，眉头里锁有太多的不畅快……
此情此景，在五六年前是再寻常不过的了。那时哥俩时常一起踢球打游戏出入酒吧，累倒同宿，醉归同眠，他不觉得有何不妥，但此刻，心里却“突突”地流过一股异样的惊悸。
昨晚到底喝了多少？怎么到了同一张床上？王梓弈低头看自己，还好，衣衫整齐。他用力砸了砸自己的脑袋，努力回想昨晚到底是怎么喝到一张床上的。可酒确实喝得太过，怎么用力也砸不出当时连贯的的情景。脑海里，只有一张陌生又有点熟悉的脸晃来晃去，夹着蹩脚的中文……
Shit！是昨晚那个一直杂耍般表演花式调酒，不停给他们凿冰球倒威士忌的调酒师！
昨晚，他和游天骐都带了太多的情绪，喝至烂醉，是那个调酒师叫了另外一个酒保扶着他们上的三楼。调酒师还拿着他的手机问“你的电话亮了，要不要接”。
手机，对了，他的手机呢？摸遍全身口袋，竟空空如也！
又是一阵Morningcall，王梓弈伸手阻断铃声，却看到自己的手机躺着电话旁，屏幕正亮着，是周玗希。
“喂。”王梓弈声音低沉沙哑。
“总裁，还有一个半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龚总他们已经先行前往机场了，您看？”手机里，周玗希的声音，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感觉。
“我还在JUST。”王梓弈下床。
身后，游天骐已经醒来。宿醉后眼周晕染着淡淡的黑，狭长的眼睛深如幽潭。
“总裁，我到酒吧门口接您。”周玗希语调谦恭。
“好，我五分钟后下去。”王梓弈挂断了电话。
“你要走了。”游天骐窸窸窣窣地站起身，声音夹着宿醉难醒的憔悴，和哑哑的惆怅。
“天骐，我们，永远是兄弟。”王梓弈没有转身，径直走进身侧的洗手间。五分钟，只够快速洗漱和下楼。
“只能是兄弟吗？”游天骐跟上，从身后抱住王梓弈，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吸着他的味道。
湿热的气息扑洒在颈窝，王梓弈只觉得自己的肌肤流过一波又一波不知名的感觉，继而蔓延全身。面前是大大的镜子，他看到游天骐的肩膀在抽搐，却读不懂自己脸上表情，他闭了闭眼睛，许久才缓缓开口：“只能是。”
“你还是放不下那些浮云，你还是在意别人的眼光，梓弈……”游天骐抬头，镜子里，他看到自己红了的眼，也看到王梓弈紧皱的眉头。他松开紧抱王梓弈腰的手，伸起想要抚平那紧锁的眉，他爱他，他见不得他忧伤……
手还没有碰到王梓弈的脸，门铃却骤然响起。
王梓弈转身走出洗手间，打开房门。
游天骐呆立在原地。因为宿醉腹空的缘故，一阵恶心袭来，他撑在洗脸池边干呕了半晌，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Zane……王……早……你的助理已经在外面等了差不多……好久……他说担心Morningcall叫你不醒，让我上来……叫你。”门外是昨晚说蹩脚中文的调酒师，摊着双手，浑身不自在地立着。
“知道了。”王梓弈轻轻淡淡地回答，走了出去。
“Veblen他还好吗？”调酒师声音里都是关切。
“宿醉正难受，他需要一杯牛奶。”王梓弈没有回头，也没有道别。牛奶是宿醉后游天骐的习惯。
“梓弈……”游天骐听到脚步声回了房间，抬头转身走出洗手间，却只看到自己的调酒师麦克，手中端着一杯牛奶。
“他呢？”游天骐抓住麦克的肩膀，使劲地摇，温热的牛奶飞洒出杯，溅到两个人的手上，脸上，身上。
“走了。”麦克低头。
游天骐推开麦克，右手握拳重重地砸到房间的墙上，不停地、使劲地砸。
“他说，你需要一杯牛奶。”麦克看了看手中的杯子，牛奶只剩一半了。Veblen每砸一下，他的心就跟着痛一下。
“牛奶……梓奕……”游天骐停住手，用力过重，指关节已经肿起，但他丝毫不在意，反而觉得手上、脸上的牛奶传来了斑斑点点的温暖，复苏了心中的希望：王梓弈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JUST外，周玗希为王梓弈打开车门，车子穿出街巷，朝机场一路狂奔。
“总裁，昨晚小糖果打了我的电话，说您一直不接她电话，她在微信给您留了言。”
王梓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35个未接，有小糖果的，有父母的，有周玗希的，还有乐玥的……该死，孩子肯定急坏了，居然拨了26个电话。自己开完会后直接去了JUST，手机的会议静音模式忘了调回日常模式！
点开微信，蓦然发现小糖果的头像已经换成了猫猫兔，他认得，是简迎的那只。
他几乎不用微信，那是小糖果和她的家庭教师施眉之间沟通用的玩意儿，但小糖果喜欢，缠着让他下了一个。他的微信里只有小糖果一个人，小糖果喜欢在那语音发嗲。
才一夜不看，WeChat里长了长长一大串的语音留言。
“粑粑，你为什么不接小糖果的电话呀？”
“粑粑，爷爷说美国现在是晚上，你睡觉了是吗？”
“粑粑，乐玥妈咪这个星期都和小糖果住在一起哦，不过她不喜欢兔兔，一天才让小糖果玩一小会。”
“粑粑，周叔叔说你明天就回来啦，小糖果带兔兔去接你好不好，爷爷答应了哟！”
“粑粑，兔兔今天吃了一大棵菜菜，是小糖果和眉眉姐姐一起喂的哟！”
“粑粑，兔兔可不可以不要还给简阿姨啊？小糖果喜欢它。”
“粑粑……”
王梓弈彻底无语，他以为小糖果是出于对自己的担心才不停地拨电话、留言，但一长串留言听下来，她前后左右都是兔子，想必那26个未接来电也是如此吧。
孩子的世界，如此简单。
他和游天骐，曾经也简单，只是……莫名就变了味。他说不出为什么自己可以接受游天骐闻他的袜子，穿他的内裤，甚至拥抱他，却无法接受游天骐GAY的邀约，也许，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简迎。
“对了，登机牌那个人。”愣怔许久，王梓奕退出微信，问身旁的周玗希。
“已经委托理之诚私家侦探社查了，说晚一些发您邮箱。”
“尽量登机前拿到。”这是王梓弈酒醒后最关心的一件事。
“是，总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