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白毛女惹的祸啊,杨开一听黄老太爷给他取的这个名字,心底顿时发出一阵哀号,二话不说,想被烫着了一样,赶忙将手里的书扔回了托盘。
这黄老太爷子孙不少,可黄家世代都是贩私盐出身,他并没有多少文化,平时最烦的就是给晚辈起名字,常常一个名字得憋大半天,想不到今天这么快就取了一个,心里正暗爽不已,却发现这小东西居然一听名字就把书扔了,不禁一阵恼怒。
杨开可管不了这么多,你怒你的,我坚决不要这个名字,不过看老头双眼杀气直冒,精挑细选是来不及了,反正不管再换什么,肯定都比黄世人强,所以他随手抓起一件东西就举到了老太爷面前,并用极有诚意的眼神满带恳求的看着他。
黄老太爷总算被他打动了,低头看了看他手里举着东西,眉头却不禁皱了皱,一把尺子?
杨开现在也发现自己举的是什么了,小心肝顿时一阵乱跳,心想,这老头不会恼羞成怒,干脆叫自己黄尺子吧。
黄老太爷虽然没文化,但发财立品,平时却很喜欢咬文嚼字,装的跟个文化人似的,所以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总算憋出一句。
“恩,尺子,等身裁衣……”
杨开的心肝又是一顿乱跳,按老头刚才取名的习惯,他不会叫自己黄圣依(身衣)吧?
杨开看着黄老头的嘴,提心吊胆了半天,就见黄老头突然一拍大腿道:“有了,衣裳,衣裳,你就叫黄裳吧。”
皇上?
这个名字不错,杨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想想以后不管谁见了自己,都的尊称一声皇上,也挺美的。
等他再一听那位干哥哥的名字,黄棣,不由按挑大指,真牛人也,义父叫皇朝,干哥哥叫皇帝,自己叫皇上,黄家摆明要造反啊。
自从名字录入家谱,杨开,不对,现在应该叫黄裳,他的待遇一下就提高了不少,毕竟他现在已是黄巢宅子里的黄二少爷,而且黄巢看他一岁不到,居然比三岁孩子都强壮聪明,更是宠爱无比。
所以他的一切吃穿用度,都完全比照皇帝(黄棣)规格,就连奶娘也跟着沾了光,不但和他一起住进了与正宅相连的大院,连丫鬟仆人都添了不少,生活指数直线上升了十几个百分点。
眼看要到年根,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忙着贴春联,挂红灯,热热闹闹,欢快无比,杨开穿着开裆裤,却一付大人模样的袖着双手站在屋檐下,一边看下人们在院子里忙活,一边暗暗琢磨,黄裳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点耳熟,好像前世在什么书上看到过,可就是一直想不起来,不会是历史上真有这个人吧。
他正想的出神,心儿裹着一件厚厚的羊皮袄从门帘下蹑手蹑脚的钻了出来,看他站在屋檐下发呆,立即调皮的用一双温润的小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双眼,然后在他耳边大叫道:“小少爷哥哥,猜猜我是谁?”
小孩子最喜欢玩这种把戏,而且每每都出声询问,尤其还加了句小少爷哥哥,这么独特的称呼,杨开想猜不到都难,这小丫头真够笨的,看来以后还有的教啊。
他正摇头叹息着把心儿的小手拽下来,院子里一个十三四岁,眉清目秀的少年男仆一边除雪,一边向旁边的一个二十多岁的询问道:“大哥,都二十七了,咱们的年例什么时候能发下来啊?”
年例这个词,杨开最近听小玲提起过,知道是古代地主每年年底给自己家的长短工和佃农们发的一份类似于现代年终奖的东西,不过一般不给钱,给的都是粮食或肉食,管家、帐房、护院等,还会给点布料,让他们做件新衣裳过年。
听到少年询问,那个二十多岁的男仆瞟了他一眼,笑道:“怎么,着急了?看你年纪不大,又眼生的很,应该是第一年来咱们府上吧,黄老爷可是有名的大善人,只要你好好干,少不了你的。”
少年点点头,还有些稚嫩的脸上略带起一丝羞涩,奋力的又铲起一大块积雪,然后才道:“大哥,不是俺着急,家里刚稍信过来,说快断粮了,要是再不发年例,家里的老娘只怕又要挨饿啊。”
男仆表示理解的点头沉声道:“是啊,今年光景比往年都不如,先是水灾,然后又大旱,一顷地打下的粮食,给朝廷交税都不够,可眼看要过年了,听说官府居然又下来收什么贺新税,老百姓可是越来越没活头了。”
“是啊,咱们能进黄府做工,可是享了大福的,每月给的工钱,足够养活一家老小了,听说乡下前几天又饿死不少人,我们村……唉,还是别说了,免的心烦。”
旁边又有一个男仆插了一嘴,只是话说到一半,又重重的叹口气,闷着头继续铲起了雪。
那少年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问道:“大哥,俺听说,黄大善人每年冬天都会在县城边开粥棚,怎么还会饿死很多人呢?”
“唉,这年月,地主家也没余粮啊,能尽尽人事就算不错了。”
旁边一位替刚才那人回答了他的疑问,却把杨开吓了一跳,以为他也是穿越来的哥们呢。
不过听完他们的话,杨开本来不错的心情,突然变的沉重了很多,自从被黄巢收养,他一直吃穿不愁,还真没想过外面是什么样子。
现在想来,史书上记载,唐朝末年,土地兼并严重,朝廷赋税多如牛毛,藩镇连年战乱,百姓疾苦无依,有道是“皇帝山庄真避暑,百姓仍在热河中”,不过若非如此,黄巢造反也没群众基础。
“蓬!”
一团雪花在他后颈处炸开,随即消融成一缕雪水,顺衣领流进背脊,彻骨的寒意顿时令他回过神来。
就见心儿正眨着一对乌黑的眼睛,撅着小嘴站在身后不远处,手里还擎着一团白雪,准备继续砸过来。
前几天才看到小丫鬟们在院子里打雪仗,想不到心儿这丫头这么快就学会了,不过以她的力气,恐怕还攥不起雪球,肯定还有帮凶。
果然,杨开的视线立即找到了正躲在一旁偷乐的小玲,手里还残留着不少雪屑,杨开懒的理她,跨步直接奔心儿冲了过去。
心儿咯咯的笑着,扎煞小手回身就跑,可两岁的小孩,慌乱中双腿不太听使唤,顿时在雪地上一滑,惊叫一声,眼看就要栽进仆人们刚刚扫好的一个大雪堆里。
杨开心中一急,双脚发力,丹田中一道暖流立即顺足少阳经而下,连日来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外发的内力,居然由脚心涌泉穴一下激发了出来,令他猛的向前飘飞出五六尺远,刚好将心儿搂进了怀里。
只是惊喜之余,杨开根本没留意脚下,落地的时候浊气下压,双脚顿时连续打滑,抱着心儿一头便撞进了雪堆。
周围的仆人丫鬟顿时大惊,匆忙上来扒开雪堆,却见杨开躺在里面,跟个傻小子似的口水横流,正乐的开心。
等众人把他和心儿从雪堆里拉出来,杨开突然一把捧起已经摔蒙的心儿的小脸蛋,狠狠的在她肉嘟嘟的小嘴上啃了一口,然后一手插腰一手上举,食指和中指比出一个剪刀形,大叫道:“耶,大功告成!”
扑通!
一众仆人都昏倒了。
虽然不知道他比画的手势是什么意思,但看着他浑身雪屑,开裆裤拉风,小脸和小屁股蛋上还沾着不少雪泥,却又得意洋洋的滑稽样子,再想想这小子才一岁不到,居然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猛亲小女孩嘴唇,而且还恬不知耻的大叫着大功告成。
丫鬟们心里顿时发出一声哀叹,黄二少爷原来是个小色鬼,而且还是个急色鬼,以后可一定要小心了!
男仆们却在心里一阵惊叹,早熟,这绝对是早熟,而且是太早熟了,真不愧是黄家二少爷,一岁不到,居然就敢明目张胆的玩女人,真男人也!
“哇……”
杨开正志得意满的享受着四周无数道对自己充满吃惊与崇敬的眼神,心中暗想,看到了吧,本少爷这么小的年纪,就能一掠数尺,这轻功,不吓死你们才怪,没想到缓过神来的心儿突然大哭了起来。
她一哭,顿时把屋里绣花的奶娘惊动了,急忙推门走了出来,不等她开口询问,心儿已经抽抽噎噎的扑进了她怀里。
奶娘赶忙搂着她轻声安慰道:“乖,告诉娘亲,这是怎么了?”
“娘亲,小少爷哥哥他、他……”
心儿刚才哭的太猛,话说了一半,哽咽的厉害,怎么都接不下去,只伸出一只小手,不停的指着正在院子里狂摆造型的杨开。
“小少爷?小少爷他怎么了?”
奶娘诧异之下,顺心儿小手看去,还没看到杨开,却先看到仆从丫鬟们正一脸怪异的围在身边,此时见她望来,又赶忙把头都扭了过去,一个个打着哈哈,大白天说着什么今天月亮好圆之类的鬼话,耳朵还竖的老高,神情诡异的斜着眼直往心儿身上瞟。
几个心理阴暗的家伙更是略带兴奋的暗想,看到没有,小姑娘年纪这么小就把初吻没了,肯定是不愿意了,看来要告黄小色鬼非礼啊,这下有好戏看了。
“小少爷哥哥他,他刚才咬我!”
扑通!
一众仆从又昏倒了,忘记了这小丫头才两岁,根本什么都不懂嘛,不过黄小色鬼连这么小女孩都不放过,实在是太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