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暖风熏人,小玲懒懒的坐在门边的小马扎上,一边缝补着杨开的衣服,一边在心里暗叹。
自己伺候的这位小少爷实在太怪了,虽说小孩子长的快,衣服往往穿一季就要换新的,可这位少爷长的也实在太快了。
自从五月初住进这刺使府,如今不过两个月,他的衣服就撑破了好几处,以这种速度长下去,真不知道要长多高才肯停下来呢。
不过,小少爷身上最近突然多了种极好闻的味道,清清爽爽的,原来的奶腥味全没了,偶尔晚上搂着他睡一觉,自己都会沾染上那种清爽的感觉,一天都不会消散呢。
想到这里,小玲的俏脸不禁飞上了一丝红晕,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喜欢搂着一个小屁孩睡,该不会是想要做母亲了吧,小玲怔怔的又出起了神,想到嫁人为妻,生儿育女的羞人事,忍不住又暗淬了自己一口。
杨开自打服食了半粒丸药后,当夜一身臭汗出完,通体舒泰,而且身体骨骼发育也渐渐加快了速度,心中惊喜之余,不禁对这药的威力也暗暗乍舌,这玩意儿可比补钙厉害多了。
其实这药换了成年人服用,并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虽然也会对身体骨骼产生一定作用,但几天之后药力就会散去,并不能持续这么久的时间。
另外,这药虽然见效快,但药力毕竟太过刚猛,不适合长期服用,所以法相宗的弟子门人,只将它做疗伤圣药看待。
杨开能有这么大的功效,完全是又占了年纪小的便宜,而且他居然还是个大小周天全通的怪物,硬将药力完全吸收进了身体各处,一丝都没浪费,所以只半粒丸药,就给他彻底进行了一次洗髓伐毛。
经过两个月的吸收洗练,杨开现在不但内力已经由虚荡的气流变成了涓涓溪流,而且经脉扩充速度也大大增加,眼中更是不时的闪现出灼灼神光。
如果他现在有一副成人身体,内行人一看就知道这人是个精气神极为充足的内家高手,只是这情况如今出现在他这副身体上,还真够吓人的。
幸好他人小,一直都在后院内宅活动,最近黄巢特别忙,林言也不知去了哪里,偌大的一处内宅,居然硬是找不出一个懂得内功的高手,这才一直都没有被人发觉。
杨开也知道事物反常既为妖的道理,所以他自己也在尽量往后宅躲,何况最近他也是很忙的,心儿大小周天已完全被他打通了,关于穴道经脉的学习,也已初步完成了。
小孩子耐性虽然不好,但记忆力和学习能力却是一个人一生当中最出色的时候,尤其心儿这种启蒙教育抓的非常紧,又被杨开每天用海量故事灌输大堆知识的孩子,学起东西来,简直快的不得了。
最起码杨开自认没的比,他的脑袋毕竟不是小孩子的脑袋,所有知识都是前世留下的,如今和心儿比记忆力,完全就是自己找抽。
所以两个月的时间,杨开几乎过着足不出户的生活,这天总算一切准备妥当,只等晚上就要教心儿练功,他伸了个懒腰,决定先去前面逛逛,顺便也关注一下义军的发展势头。
赶的早不如赶的巧,他刚穿过庭院,迈步走上通往前厅的回廊,还没转过照壁,就听转角处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赶忙将身子一侧,眼前人影晃动,还是差点和他撞到一起。
府里的下人通常可没有这般走路的,杨开略带惊讶的抬头一看,正好与来人目光接上,两人脸上顿时都露出了略显激动的笑容,同声叫道:“葛大哥(小少爷)?!”
近两个月没见,葛从周这小子的身子骨可比以前结实多了,眉宇间少了几分书生气,却多了一丝刚毅果敢的男人味道,看来军训确实对人有好处啊。
杨开打量着对方,对方也在打量着他,心中同样感叹着,小少爷的身体长的真快,比两个月前又高出近一头,而且浑身上下精气神完备,配合上一对灵动有神的眼睛,要不是朝夕相处了四五个月,现在猛的碰上,还真未必敢认呢。
葛从周按照原来的历史,现在不过是个黄巢军中一名小卒,根本没机会进黄家的内宅,不过自从遇上杨开这个历史偷渡客,他的景遇也随之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由于他和黄文靖都是小少爷身边的亲近之人,军中整训结束,按黄巢的意思,他们两人都要调回内宅听用,暂时只充做家中护卫。
但在这个乱世时节,身为男儿大丈夫,做区区一介护卫,能有什么前途,最多混到亲兵之流,加上小少爷年齿尚幼,跟在他身边更是没什么建功立业的良机,葛黄二人私下一商量,都认为只有投军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才能不辜负这一身所学。
不过古代这班后来能成为名臣大将的俊杰,少年时便对仁义礼智信五字看的极重,尽管杨开还是个黄口孺子,但主子就是主子,规矩不能轻费,所以今天葛从周进内宅,就是找杨开商量这事的。
至于能不能说动这位小少爷,他和黄文靖二人想了一晚,准备了不少说辞,但心里还是没有多少把握,正觉忐忑的很,走路时也有些心不在焉,结果差点和杨开撞到一起。
他们两人正欣喜的对望,就听转角后又有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响起,黄文靖的大嗓门也跟着传了过来。
“我说葛老弟,你走这么快做什么,你是不知道啊,刚才那个婢女可真够风骚的,要是……小少爷?!”
黄文靖瞪大了眼睛,嘴巴大张的看了看正含笑望着他的杨开,剩下的半句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杨开笑道:“黄八卦,要是怎么样啊?”
“呵呵,这个,也没怎么样,哈哈,今天的天气不错。”
黄文靖两月没见,身形更见魁梧,虽然没有穿盔甲,但一股彪悍之气已隐隐展现,只是现在脸上突然显一种与身形极不般配的羞怩之色,双手也不停的搓来搓去,徒惹葛杨二人一阵发笑。
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杨开正愁如何去探听义军最近的情况,他们两个便从天而降,欣喜之下,也不问他们来意,直接将两人领到了侧院的小客厅。
这客厅平日里正是内宅见客用的,所以茶水点心等物早有准备,他们刚分宾主坐下,仆人们已将托盘摆到了桌上,心中却不免有些疑虑,这位二少爷自从进了刺使府,还是头一次到小客厅来,也不知禀性如何,是不是也像那位大少爷一样难伺候,自己可要下小心了。
不过等他把茶水奉上时,居然听到小少爷对他说了声谢谢,他这一颗心顿时如坠云端,飘飘荡荡的,也不知是惶恐还是惊讶,连自己如何走出屋子,都记不太清了。
看到下人飘着就出了屋,葛黄二人忍不住一阵偷笑,这小少爷多日未见,还和以前一样喜欢作弄人,记得他们两人以前也常被小少爷一些极不和礼仪的动作与言语吓的心肝乱颤。
如今想来,那些点点滴滴的趣事竟仿佛已经隔了好久,不由得同时在心底涌起一个念头,其实留在这位小少爷身边,每天也能过的开开心心,其实很不错啊。
这时小客厅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又有几个少年与孩童兴冲冲的走了进来,领头的正是那位黄棣小少爷,一见厅中有人,他捧着怀里的一个瓦罐站在门口顿时一楞。
“小弟?你怎么在这里?”
杨开平日里根本不与这位干哥哥一起玩,小孩子的玩意儿他可没兴趣,就连心儿都被他教导的对其他孩子玩的东西有些不屑一顾,更何况是他这个思想成熟大人了。
所以这位干哥哥平时都在做些什么,他从来都不打听,两人之间便有些陌生,此时见了面,就有些尴尬。
不过既然碰上了,也不能不说话,杨开只得站起身施礼道:“黄棣哥哥”,这称呼怎么那么别扭,称一个明明比自己小上许多,而且根本不懂事的小屁孩为哥哥,或许也是自己排斥对方的一个理由吧,杨开边想边继续道:“听说哥哥最近一直都在跟着先生读书习字,今天这么早,怎么会有时间到客厅来玩啊?”
自从进了曹州,曹氏就给儿子请了先生,她也没偏心,只不过想到干儿子才一岁多,所以就没让杨开一起去。
可她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却实在不是读书的料,一看到书本和毛笔就头疼,于是常带着族里的孩子一起偷偷翘课。
黄巢怎么说也是个反贼,那些自命清流的饱学之士怎么肯安身从贼,曹氏请来的先生,也不过是个混不下去的穷酸书生。
他见到这种情况,到也乐的逍遥自在,根本不打算去告黑状,下人们同样也不敢对这位正牌少爷指手画脚,所以更加助长了黄棣逃课的气焰,整个府里现在估计也就瞒着夫人一个而已。
今天他刚得了一只号称金头大将军的蟋蟀,正兴高采烈的准备带着一帮跟班到小客厅来好好斗上几个回合,想不到居然被这个向来不对胃口的干弟弟一句话揭了老底,小孩子脸皮薄,顿时有些老羞成怒。
“哼,我做什么,哪轮到你来管,快些让开,少爷现在要用客厅。”
杨开才懒得和一个小屁孩计较,所以冲葛黄二人使了个眼色,笑呵呵的道:“哥哥要用客厅,小弟当然要让出来,我们这就走。”
葛黄二人心中不禁同时一叹,小孩子爱玩是天性,争强好胜也是常情,可这位小少爷显然没有贪玩的心性,而且小小年纪,就懂得忍让,实在是与众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