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雨的路面非常泥泞,身着华贵盔甲的男子走在军营中踩着泥泞不堪的道路穿过重重军帐,匆匆来到牢车旁,驻足半晌方才对旁边的人说道,“仕杰这些牢车中装的都是魏国的俘虏?”
身后站着的一位将军打扮的人颔首回答道,“是的,殿下。”
身着华贵服装被称为殿下的年轻人是赵国皇帝熊辰胤的第六个儿子,名彧嘉,因常年征战在外,获得军功无数,弱冠之年就被赐封地,封地名为灏,爵号灏王。灏王统领着赵国的最强大的一支军队,灏字旗声明远播,威震海内。这支军队之所以强大,还要从北抗匈奴说起,匈奴在赵国建国前期在边境肆意妄为,因政局不稳,赵王无暇顾及边境,边境诸侯早前也是奋力抵抗但是没有什么效果,反而是损兵折将,劳民伤财。匈奴摸清楚这些边境诸侯的实力后,嚣张气焰只增不减,诸侯们每年除了供奉给赵王粮食马匹,还增加了匈奴那边的贡物,日子过苦不堪言,而最苦的终归还是百姓。而赵王迟迟没有动静,诸侯们没有一丝的归属感,这令他们渐渐开始萌生脱离赵国直接归顺匈奴的想法。赵王深知事情不能任由它发展下去,而魏国那边也是不断在边境施压,赵王分身乏术,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彧嘉向赵王请愿,愿意去边境自建一支部队抵抗匈奴,当时的彧嘉年仅二八,因性格孤僻,不善言辞,母妃也不受宠,被赵王不待见。赵王一听有人愿意前往边境收回民心,仰或是替他再拖延一段时日,待到与魏国谈和后再加派主要兵力前去也不错,于是答应了彧嘉的请求。彧嘉当时只带着一名军师和一位副将来到边境,安抚边境百姓军民,因彧嘉的仁爱深得民心,在边境慢慢建立起自己的军队和威望,彧嘉带来的军师和副将一直跟着彧嘉,为彧嘉斩军杀敌,打击匈奴气焰,军师变化莫测的用兵之策打得匈奴措手不及,彧嘉屡屡败退匈奴,去边境四年后被封王,边境均升起灏字旗,自此这面灏字旗让匈奴人闻风丧胆。待匈奴平叛之后,灏王又被派往南边,赵王自己渐渐撤出战场,主理国政,而灏王在南部与魏国将军陈远对峙数年,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占不到半点便宜,直到魏国军营内发生兵变,陈远死在奸臣之手,陈远的儿子陈封被灏王活捉,现关于牢车之内。灏王此胜不仅稳固了自己军中的地位,在赵国的名声更是威名远播,赵王甚至有废长立幼的想法,奈何现在储君并无任何过失,反倒是勤政爱民,在朝中深受百官爱戴,也有自己年轻时的风骨在,若现在废黜,怕是又是引来一场腥风血雨。这让赵王开始忌惮灏王在军中的地位。
灏王看向牢车内,他一直在寻找一个人,一个赵王交代过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活着带到邯郸的人,”听说此次俘获了父皇要我带回邯郸的人?”
“是的,正在这辆车中。”
“哦?”灏王仔细看了看牢车内,一众被俘士兵之中躺着一位身着白银盔甲的人,此人满身血迹奄奄一息的躺在旁人身上,”穿着银白盔甲那个吗?”
将军打扮的人看了眼牢车内的人,认了认衣服,便回道,“正是。”
那人躺在牢车内头发凌乱,衣服已经破败不堪,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道道伤痕所渗出的血都已经凝固了,看似经过一番恶战才被擒住的。这一幕令灏王心生敬佩,从前听说过此人,却未曾见过,因为此人正是陈封的儿子——陈远,就算是与魏国交战如此多次,也未曾与他交过手,他是魏国不会轻易派出的武将,所以显得特别的神秘,这个和灏王年龄相仿,有着相同事迹的少年,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灏王感叹道,“确实是位猛将,带出来给本王看看。”
守卫打开牢门,一些睡着的俘虏被惊醒,未睡着的早就堵在牢车门前,不让守卫进来抓人,魏国的虎狼之师,在这一战中全军覆没,陈远老将军死在军营,前方战线阵列惨遭破解死伤无数,活下来的将士们没有自尽成功的全都被俘入赵营。见赵军进来抓人,牢车内的俘虏奋力抵抗着,其中一位瞎了一只眼睛的士官更是抓住守卫用来分开他们的长矛试图夺下长矛,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经过长达两天两夜不休不眠的战争,将士们都已经精疲力竭,能做的只是负隅顽抗。
“你们要干什么!”
“不许动少将军。”
“离少将军远点!”
守卫不理会他们的叫嚣,“闪开闪开。”边说着边用长矛将他们架到牢车两旁,两名守卫进入牢车将魏国少将拖出牢房,扔在地上。
灏王负手而立以胜利者的姿态低头俯视瘫在地上的陈封,享受着这一刻傲视这位耳濡目染整整三年的魏国少将军的快感,接着淡淡说道,“抬起他的脸。”
守卫抓起他的下巴对着灏王,灏王从士兵手上拿过火把,这才蹲下身子,光照在此人色迹斑斑的脸上,他看不清他的容,”仕杰,你可知父皇要此人作甚?莫不是想要招降?”
陈家军对魏王的忠诚世人皆知,若要招降这位少年,恐怕比登天还难,蔺仕杰也不敢妄加揣测圣意便回道,“末将愚昧。”
灏王又看了看眼前这位年轻人几眼,年轻人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越想努力睁开眼皮就越感觉眼皮很重,于是只眨了两下又闭上了。
“他好像醒了,看他这一身伤,先送他去军医那治治,否则恐怕还没到邯郸就死在本王军营里了。”灏王站起身,将火把递给蔺仕杰,忽而转念又想到,赵王如此想要活捉此人,他身上肯定有秘密,待他清醒过来,看看能不能先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来,于是又嘱咐道,”仕杰,派几个人带他去看看军医,既然父皇要见,就别让他死在我这里了,等他清醒了带他来见我。”
“是。”蔺仕杰示意身后两名士兵将他带去军医处,灏王与太子不合,蔺仕杰早就知道,而赵王偏向太子一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都攀附于太子,而此人对赵王如此重要,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纵然眼前这个人差点砍下他的头颅,他也会按照灏王的意思,将他送去医治令手下好生照看。
两位士兵将年轻人扛起向军医处走去,这时一位士兵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跪在地上报道,”灏王殿下,前线探子来报魏军正直逼近我们营地。”
“怎么还敢追来,通知全员备战。”
灏王匆匆离去,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被士兵架起的年轻人,眉头一紧。
营地内的士兵都躁动了起来,虽经历过一场恶战,却不一会便整装待发。可见灏王军队的素质之高。灏王能够拥有这么强悍的军队,很大功劳都归功于一个人,这个人是灏王当时北抗匈奴之时,因听闻六皇子是个任贤举能的命主而前来投靠的军师——陆子寒,自跟随灏王以来为灏王出谋划策,算无遗策,致使军队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六皇子被封灏王之时,陆子寒也被赵王亲自授予军师祭酒官衔,是赵国军师的最高头衔。
“仕杰。”
“在。”
“先生,如何说。”
蔺仕杰马上从衣内取出一封信递给灏王,“先前先生交给末将一封信,说是魏国若有追兵前来便将此信交给殿下。”
灏王接过信封,拆开开一看:‘探其虚实,险则遁于城,静观后变。’先生早已料到有追兵前来?此事却有蹊跷,在边境与魏国僵持长达三年之久不分胜负,而这次战争开始之前,先生消失了一段时间,说是去望风,这是先前任何战役都没有的怪异举动,当时灏王并未放在心上,可现今如此轻易的击败陈家军,让其全军覆没不说,现在还料想到会有追兵,虽然先生是不可多得的谋士,可是这一切有太多不可能因素交织在一起,令灏王重新认识了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军师,他不由得心生畏惧,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但是眼下先生仍然是灏王最信任的左膀,至少现在看来他是忠于自己的,灏王骑上他的战马,观望着营内的军士,“仕杰,传令下去,让各领军带领士兵收帐归城粮草先行,再派一小队人马前去查探,你先去送走先生再来前营与我会合。”
蔺仕杰也不多问,他自跟随灏王以来,只需听从灏王的指挥,从来不会违逆灏王,“未将领命!”
蔺仕杰自小与灏王一块长大,情同兄弟,也正是北抗匈奴时带去的那位副将,在多年战火之中,他永远都在灏王前面替他杀出道道血路,每每战事必定身先士卒,抢占先机。却一直都是灏王的副将,赵王多次欲提拔他为文职武将,都被婉拒了。他只愿待在灏王身边,随灏王征战南北,戎马一生,为灏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