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根长枪又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这一下全力撞击,褚飞燕更是感觉浑身剧震,一时间两臂仿佛麻痹,喉头一甜,褚飞燕已知自己受了内伤。
张飞却是兴奋起来,眼前这个家伙,竟能接下自己全力一击。
不过褚飞燕的接下招后的惨状他却也已经看到。
丈八蛇矛霍的再起,直往褚飞燕胸口猛刺。
褚飞燕心中一惊,举枪便格。
“给我下马!”一声雷鸣般的巨吼陡然在他身边响起,褚飞燕只觉一只铁钳般的胳膊猛地夹来,两臂在外,再也无力抵抗,给那只胳膊从战马上夹起,猛地扔到地上。
浑身的剧痛还未消解,就给几个小兵一拥而上,牢牢拿住。
“主公,我和二将军已经将全部士卒拿住,不曾走脱一个!”迷糊之中,褚飞燕只听一个粗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竟似颇为熟悉,但褚飞燕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是谁。
褚飞燕,原为黄巾渠帅张牛角部下,在张牛角战死后,改名张燕,成为黑山贼的头领,占据太行山谷,后来主动向朝廷投靠,竟然还获得了举孝廉的权利,最后投降曹操,被封为侯爵,死后由儿子袭爵。
在前后数百万黄巾贼中,这厮可算是唯一修成了正果的了,能够和朝廷军阀周旋数十年,那军事才能自然是有的,背叛黄巾,投降朝廷,似乎也没什么人说他不对,这就是他有能够御下的政治才能,关键是这人也算是一个识时务的,不像高顺沮授那样是个死脑筋。
“办得好,现在去给我把他们的衣服全给扒下来,还有头上那块黄巾,不要掉了,我有大用。”夜色中的刘备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止是因为周仓那令人满意的回报,还因为张飞终于将这个大名鼎鼎的褚飞燕给擒住。
“褚飞燕,你今日为我所擒,可愿归顺?”褚飞燕此时已给几个侍卫顺手夹起,推到了刘备面前。
褚飞燕浑身剧痛,挣眼看着眼前这个提着一把古怪钢刀的将军,怒喝道:“我今日误中你诡计,生死由天,要我投降却是万万不能,快杀了我!”
刘备稍一错愕,旋即就反应过来,这褚飞燕虽然先降汉庭后降曹操,绝对是个投降派,但若是自己就这么一说,他就纳头便拜的话,那自己倒是要考虑考虑他的品性了。
“你统军为将,岂不知黑夜密林之中,最易遭到埋伏,无知无识至此,还敢说误中我奸计乎?”
褚飞燕“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刘备一声轻笑:“你心中一定在说:若不是张梁逼我,你这区区诡计又岂能骗得了我?是不是?”
褚飞燕猛地转身,一脸惊骇,刘备所说却正完全无误的料到了他的心里。
刘备见状,更是心中有数,长声道:“若你如此认为,那我还真是有些失望,恐怕你褚飞燕也当不得我刘备如此劝说。昔日王莽造乱,海内豪杰尽起,光武帝其时据有河北,西有槐嚣公孙述作乱,马援便曾对光武帝言: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
你无知人之名,投靠黄巾,以致受此乱命,为吾所擒,却又怪得谁来,尚敢大言唯一时不察,中吾奸计呼?”
“刘备,你是那个破我幽徐两路大军的刘备刘玄德?”褚飞燕眼睛陡的睁大,看着眼前那个气宇不凡的敌将,惊呼道。
“不错,正是刘备!”
“好,好,好,能够死在你的手里,也算不得冤了,动手吧!”褚飞燕连道了几声好字,闭上了双眼。
“嗤嗤嗤”连续几声割断绳子的声响。刘备断刃挥出,将束缚在褚飞燕身上的绳子全数割断。
“大哥!”
“主公!”
张飞和周围士卒眼见我突然跳开褚飞燕的束缚,都连忙一阵惊呼,立刻持刀横挡在我和褚飞燕身前,张飞更是掣出了身上所配的那柄武士刀,直指褚飞燕,相信只要褚飞燕敢有任何异动,立刻就可以将他斩为两段。
“玄德公这是为何?”褚飞燕看着眼前那几片雪亮,面色不变,只是抬眼看着刘备,沉声问道。
刘备道:“褚将军世之虎将,唯张梁不能用而已,否则,又岂能轻易为我所擒,我若就此杀汝,岂非是不能容人。”
侧身向张飞道:“翼德,将褚将军的长枪还给他。”
张飞怒视褚飞燕,真不知他到底有何过人之处,竟能得大哥如此相待。
褚飞燕手里拿着枪,盯眼看着刘备,沉声道:“燕尚未降,而玄德公赐还兵器,难道就不怕燕再下杀手。”
刘备看着褚飞燕,突然长声一笑:“你统帅军卒我尚能擒你,今你士卒俱无又能有何为,不见吾三弟在此呼,何况褚将军深明大体,当知当今天下大势,朝廷虽然不明,但四百年恩泽,天下人尚未尽忘,黄巾贼目下虽然横行一时,但却已是覆亡在即,褚将军于此自然明白,又岂会作此逆天背人之举。”
“玄德公如此厚待,燕直前所未闻,褚飞燕不才,愿供玄德公驱策!”
刘备不顾阻拦,上前两步将褚飞燕扶起,长笑道:“今得飞燕,何异于微子去殷,韩信归汉乎,吾计偕矣!”
……………………………………
西南方,如火如荼的攻防战也正在热烈上演。
“呜呜呜”黄巾军的火龙尚未突到寨前,催战的号角声就已经在汉军营帐中大声响起,其实这已经是多余,所有的汉军此刻都在将领的带领下拭刀磨枪,准备一战。
张梁看着眼前那栋黑洞洞的寨房,再也忍不住心中激动,宝剑一挥:“兄弟们,给我杀!”
“杀!”
“杀!!”
震耳的喊杀声随后就在黄巾士兵中如雷般响起,那些士兵一个个挥舞着刀枪,向眼前那座寨房猛冲而去。
声势之大,震耳欲聋。
宗干站在营寨前方,在他的身旁站着五千正弯弓以待的汉军弓箭手。锐利的肩头在火光的照耀下,不时的闪烁着噬人的凶芒。
“报,宗将军,黄巾贼还有五十丈。”一个传令兵匆匆报告,打破了这一片窒息的死寂。
“再探!”
……………………
“报,宗将军,黄巾贼离营寨还有三十丈了!”
宗干眼里闪过一道厉芒,嘴角逸出一丝冷笑,右臂缓缓抬起,猛地挥下:“放箭!”
“放箭!”
“放箭!!!”
宗干话音刚落,此起彼伏的亲兵传令喝吼声就传遍了整个大营。
“笃笃笃…………”
连续不觉的射箭声连成一片,不住的在这些汉军士兵的耳朵的轰鸣。
无数离弦的箭支划着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往那些猛扑而来的黄巾军奔去。
“啊……”
“滚开……”
“别挡着我……”
遮天蔽日的箭羽袭来,黄巾军起头的那些士兵顿时就乱成了一团。
是的,在大贤良师的鼓动下,他们打起仗来是可以不怕死,可以不要命的往前冲,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就已经完全摆托了死亡的恐惧,人体的本能让他们在箭雨来袭时自然的躲避。
“卢植就在前方,兄弟们,给我杀,明日之后,冀州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张梁骑马走在队伍之后,眼见前方受阻,拔出佩剑再次大吼道。
“杀!”
“杀!!”
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顿时从黄巾军中再次响起,那些有幸夺过箭雨的士兵又重新操起了手中刀枪,嚎叫着往前猛冲。
一个汉军弓箭手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从一个咽喉中箭,倒在地上的黄巾士卒身上收回了眼光——那正是他刚才那一箭的杰作。
拉弓上弦,弓箭手锐利的眼光正在寻找着新的目标。
突然他的眼神定住——那是一个身着铠甲的黄巾士兵。
没有人跟他说过,但这个弓箭手就是知道那人一定是黄巾军中的将领。
五指一松,“嗖”的一声,一直利箭离弦而出,利箭那清亮的破空声淹没在那无数的箭羽之中。
“啊”那个黄巾将领咽喉中箭,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叫,却又很快顿住。
但弓箭手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快色——在长箭射穿那个将领咽喉的同时,一根箭支也同时透过了那黄巾将领的铠甲,插在了他的左胸之上。
因此,那也未必便是自己的功劳。
弓箭手借着取箭拉弓的空隙,趁机左右观望了一下,一众同袍都在不住射击,倒是看不出谁与自己选择了同一目标。
弓箭手再次回过了头,两臂一张,眼神再次瞄准。
…………………………
“人公将军,这样下去可不行,那些汉军把弓箭手一个个全部集中在前方,咱们可不能往他们陷阱里撞!”
说话的正是往来驰骋指挥的张牛角。几息时间过去,黄巾军已有数千士兵倒在了那些弓箭手的箭雨之下,但换来的结果却不过前进了数丈。
“那你说该要如何?”张梁猛地转过头来,一脸的怒气。
张牛角心中一突,但说出的话却也不能再收回。
“末将以为,我军应该散开进攻,这些汉军背山扎寨,确实是极为巧妙,以致我军如今只能在正面进攻,人多了难躲弓箭,少了却又没有威力……”
“到底怎么打?”
张梁听着张牛角不停地为自己分析,却都是尽说屁话,老子难道不知这汉军营寨扎得巧妙,不然为什么老子就只能在这前面这么块儿地方折腾。
张牛角被张梁打断,心中大怒,却不敢丝毫外露,忙道:“末将以为,我们可以从后山进攻。”
“后山进攻,那里不是一块大悬崖吗,你去怎么攻?”张梁一脸的荒唐。
“人公将军,那悬崖虽然足以成为他们的屏蔽,但末将以为,也未尝不是我们的机会,我们自然不能从悬崖上跳下去杀那些汉军,但若说我们从那上面往下砸一些擂石呢,你说汉军又会怎样。”
“擂石?”张梁一琢磨,顿时哈哈大笑:“好主意,果然好主意,这一下看他卢植该要如何应付……这么好的主意,你之前为何不献出来?”
张牛角大骂草包,但却也不得不解释道:“末将这个主意,其实乃是偷袭,若是白天往后山爬,那些汉军能够看到,自然会派兵阻当,因此不可行,但今夜激战之时,是要有数百人偷摸上山,莫将相信定能成功!”
“不错,说得有理,干脆就你去便是!”张梁一听,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不过自起义以来,这种笑话他倒也没有少闹,因此却也并不在意。
片刻之后,张牛角带着几百人,各自身着黑衣,绕了个大圈,便向汉军营寨的后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