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今日破贼,当以你为首功!”
一夜不住的追逐,广宗黄巾几乎全军覆没,除了张梁张牛角管亥这一干有马的将领和侍卫逃了出去,其余数十万黄巾非死即降。
诸将此刻坐于广宗县衙,一夜的鏖战,直到清晨才来得及休息,卢植安抚好黄巾降虏,便在县衙里摆起庆功酒宴。
“不敢,恩师实在过奖,量备虽有微末之功,但皆是恩师庙算如神,调度有方,众位将军拼死血战,备又有何能为,昨夜宗将军身殁王事,论功自然该以他为首!”
诸将听到刘备推功于人,都是齐声大赞,真要说起昨夜的功劳,诸将自然认为自己率部死战,绝不后人,但问题偏偏在于,昨夜不是刘备突袭广宗成功,汉军却定然要败得一败涂地,如此算来,那功劳却是难说得很。
宗干之前是护乌桓校尉,和这些将领大多原本不识,但自一道从军征讨黄巾以来,宗干虽然身为卢植副将,和这些部将比起来算得上位高权重,但却有一身在草原养成的豪爽习气,和这些武将脾气倒是极合得来。
而主帅卢植却是个文臣,虽然也知道兵略,但为人却极是方正严肃,诸将大多畏惧,有事时多托宗干出面周旋。是以宗干的人缘却是极佳,加之昨夜一战,宗干率领三千铁骑战至数百,杀敌过万,也的确算得是战绩非凡。
何况此时人已死去,刘备这样说,自然是没人反对,诸将一个个叹息两声,卢植也叹道:“宗将军戮力王事,纵然玄德不说,吾又岂能尽忘,然即便如此,又岂能为此而尽掩玄德大功。先前献策之功且不必说,便是攻破广宗,斩杀张角这两宗大功,便足以为冠于诸将,宗将军固然被戮力奋战,然终究要逊玄德一筹。倒是可惜了张角,吾曾听闻玄德最初却是活捉于他,后来却又斩首,真是可惜,若玄德能将张角解缚京师,恐怕便是封为万户侯也不为过。”
众将也是齐声惋惜,若是真将张角活解进京,对朝廷来说,自然要比送去一颗人头好,那时天颜大喜,说不定便要优叙平贼功劳。
刘备心中却是不以为然,若自己真要将张角解缚京师,恐怕就不是大功而是大祸了,他得了后世的记忆,可是知道灵帝的所谓父母张让赵忠这两个阉人可是和黄巾有点不清不楚的,若看到自己要将张角解缚京师,派人来暗杀那是不必说了,若是不成,定然要在灵帝面前不住的诋毁自己,那自己可真是要大祸临头了。
心中这样想,嘴上却道:“恩师有所不知,那张角最初确系生擒,只是当时这广宗黄巾其时犹有数万,虽然乱成一团,却尚有不少死心从逆之贼跑来援救,备眼见寡不敌众,无奈之下,只好斩下张角首级,将其尸身抛出,以绝其所望。”
卢植叹息道:“昔日吾讲学本郡,从学者五百余人,玄德虽然家贫,然与公孙瓒等豪门子弟相厚,多染纨绔之气,吾屡责而不能改,是以颇轻之,如今想起,真乃愧杀,玄德破黄巾安定幽青且不必言,便是献计破贼,吾也只道玄德多智尔,惟今立斩张角一事,实深合吾意,夫生擒与致首,功大功小,玄德岂能不知,乃能不为所动,审时度势,挥剑立斩之,如此决断,便是古之豪杰也未能及也。”
众将也不管刘备自谦,跟着一起起哄。
当下卢植便派人用盒子盛了张角首级往洛阳请功,又见宗干身死,所遗部曲,无人统领,便将之划归刘备,又调遣兵马,一一剿平河北余寇不提。
……………………………………
河南颍川太守府内。
“二哥,你一定要为大哥报仇啊!”
人公将军张梁跪在地上向地公将军张宝哭求道。
张宝却瞠目不答,呆呆的坐在地上,他已经被张梁带来的这个消息给惊呆了。
好半响,张宝才缓过神来:“三弟,你且起来,大哥的仇,我们自然要报,不剐了刘备,我张宝誓不为人。”
说罢转向众将:“你等有何妙计可报吾兄大仇。”
众将一时都拿眼看向一人,正是黄巾军的渠帅之一,这颍川黄巾中的二号人物波才。
波才足智多谋,又颇有拉拢人心之能,这颍川黄巾便是他一手拉起,如今虽然位居张脸之下,但颍川战守大事,却是多决于他。
但此刻黄巾军河北主力竟然被一扫而空,天公将军被杀,如此惊天大变,波才却也不禁迟疑起来,好半响方才道:“天公将军的大仇,自然是非报不可,但颍川外有皇甫嵩朱隽,要派军北进,只怕不易。”
“难道我大哥的仇就这么算了?”张梁听到波才这样说起,不由勃然大怒道。
管亥斜视了波才一眼,上前凛然道:“将军,河南汉军不过如此,明日管亥愿意亲临前阵,斩将杀敌!”
“好,管亥你果然英勇,不负天公将军生前对你的厚望。”张梁连忙夸赞道。
张宝之前听的管亥语气间有蔑视颍川黄巾无能之意,本已大怒,正待斥责,却被张梁抬出张角的名义夸赞了一番,张梁便不好再说,只得强忍怒气道:“那明日就看管将军的了。”
…………………………………………
洛阳皇宫,西园裸游馆。
六月的太阳似乎完全射不到这里,高大巨木支撑的馆顶上,那一层层用人工覆盖上去的青苔,挡住了火热的阳光,而四周那环绕而过的清泉,更是给这馆里带来了一丝丝清凉。
大汉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刘宏此刻正身无寸缕,全身放开,倒在两个裸身宫女的怀里。清幽的馆里,上百个身无寸缕的娇娃不断发出轻笑,百凤朝龙,正围在他的周围。
“陛下,再饮一杯吗!你喝了张姐姐的,却不肯喝奴家的!”一个满面妖媚的裸身女子手里端着已被酒,拉着灵帝的手臂娇声道。
“饮饮饮,美人说饮,怎能不饮!”汉灵帝的手缠上美人腰肢,将嘴凑过去一饮而尽。美人醉酒,刘宏不由****大发。
翻身将美人就扑倒在地,众宫女却是早已已经习惯这种随时可能降临的临幸,却是毫不避讳,仍是全都围在哪里,几个得宠的宫女更是上前推着刘宏助兴。
一番云雨,刘宏终于停了下来,翻过身来,休息了半响,又喝了一杯酒,突然仰头叹道:“若能万年如此,吾何慕神仙!”
几个宫女听得他突发感慨,一时都不由发愣,正要想法劝解,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宫女上前跪禀道:“陛下,大将军何进求见。”
刘宏皱起眉头,自黄巾作乱以来,何进便升为了大将军,总管军事,繁忙之极,等闲也不得进宫一次,今日却来求见,莫非又有什么坏消息。
叹了一声,刘宏的兴致一下子全无踪影,那些宫女看在眼里更是一言不敢发,只是为刘宏穿起袍服。
刘宏走出裸游馆,就见张让站在那里,低眉顺目。
见得刘宏出来,那张让小碎步急忙上前,为灵帝扯了扯那褶皱的衣服:“好叫陛下知道,大将军何进正在殿上等着呢!”
灵帝一边往前,一边问道:“又是哪里的黄巾反啦?”
张让更恭敬道:“此等大事,其实奴才所能知,不过大将军倒是貌有喜色,不像是有人造反。”
灵帝看了看张让,见他神情恭谨之极,也不辨其真伪,只是赞道:“还是张常侍你懂得规矩,不像那些大臣,一个个结党欺君。”
“陛下,大喜啊!”刘宏走到殿中,那何进手持一卷木简,迎上前报喜道。
“何处喜报?”黄巾军同起八州,势摇天下,刘宏最近也给他弄得心惊肉跳,以致不得不将自己卖官得的私房钱拿出来充作军资。一边心痛着自己苦心收集的财物,一遍又担心黄巾军也越来越大的声势。
此刻听到大将军何进来报喜,自然知道是打了胜仗,连忙问道。
何进满脸喜色道:“陛下,冀州,是中郎将卢植打了胜仗,卢中郎前日一战,夜夺广宗,又斩了贼首张角,如今已经函首送京,臣已命人送至,陛下可愿一见。”
一旁的张让脸色大变,但狂喜之中的刘宏何进二人却是浑然不觉,刘宏喜道:“张让贼首的首级,快命人传进来,朕倒要见见,这逆贼到底是何模样,竟敢叛逆朝廷。”
内侍连忙端上一个盒子,送到灵帝面前打开,一股扑鼻的防腐药味就扑面而来,刘宏捏着鼻子看了几眼,吩咐道:“拿下去,做成溺器,以备朕用。”
何进忙道:“陛下,不可?”
刘宏回头皱眉道:“大将军这是何意,莫非是要为张角说情。”
张让脸上闪过一丝奇怪之色,插言道:“张角首逆谋反,为祸天下,大将军又何必怜悯他们。”
何进大急道:“臣不是怜悯张角,实是这张角的头颅还有些用。”看着刘宏的疑惑眼光,补充道:“如今四方人心未定,郡县之中多有黄巾潜伏,正当拿张角贼首挂于城门示威。”
刘宏一愣:“大将军所言有理,如此便将这人头与你便是。”
何进跪谢,又道:“中郎将卢植,原是朝廷尚书,如今又有平贼大功,当厚加犒赏,还有其弟子刘备,自涿郡募军以来,先后平定幽青两州黄巾,臣已得两州刺史请功奏折,此次平定冀州,又立有首功,应加优叙,还有宗干一干将领,现有卢植请功奏折再此,还请陛下圣裁!”
刘宏接过木简,看了看,便问道:“这刘备可是大汉宗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