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小半天,也不过离开小镇十几里。夏季多次想要对两人说些什么,却怎么也找不出恰当的说辞。
因为他要说的东西,无论怎么小心翼翼都是在打击两人那极度膨胀了的爱心。还是让现实来说话吧。否则一个措辞不当,自己又要受那无妄之灾。
只要再穿过眼前那低洼的盆地,就是另一个城镇了。就在两女还在唧唧喳喳说着小镇领导当时看着那千余块钱的惊讶神情是多么滑稽时,盆地一侧那低矮的土丘后跳出了八个人来。
青一色丝袜蒙面,只要再把丝袜上的破洞拾叨拾叨,颇有几分当时港台录象里的抢匪风范。
其中两个身穿西装看似几人的头头说道:“不用怕,我们要钱不要命。只要你们合作点,耽误不了你们多少时间。”
苏玉卿起初被他们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可一听这话,再打量了会几人却乐了。
扭头朝季洁说道:“刚刚还当心都没钱了,接下来我们得怎么办,上哪玩去。你看,倒有送上门来的,只不看他们那样,也没有多少油水。”
看来两人在游历时没少碰见这类戏码。
“别贫了!”季洁冲着夏季一瞪:“你早知道了?难怪我和玉卿两老看着你像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又没说。还以为是……”
脸儿一红,没有接着说下去。
夏季的话就象鱼口里的水——吞吞吐吐的:“这不是怕打击了你们的……积极性吗!”
季洁一愣,这跟她们……积极性有什么关系?
突然发现其中一件西装很眼熟,那衣襟口上的油渍显眼地豁列着丑恶的笑容,仿佛在讥笑着两人的无知:“齐主任!”
齐主任,那个在办公室里紧紧拿捏着钱,手里流的汗足以给钱币上的伟大领袖洗了个脸,一个劲点头哈腰的人。
苏玉卿收起了笑容,再看了看他,一声混帐夹带着呼啸的疾风往几人席卷去。
几人本就只是靠着几分蛮力吃饭的人,当时被那晃眼的钱扎痒了心,再加上对方是两女一男,那男的虽然虎背猿腰,可白白嫩嫩的,看着就像录象里吃软饭的个小白脸,这才动的歹心。谁知道仅仅一声混帐就让他们东倒西歪了。
看得见的、漫天的风刃在他们头顶、四面八方盘旋着。“狐狸精啊……!”
撅着嘴、竖着眉,加上本就水汪汪的双眼,只差了一条尾巴在那翘臀后调皮的晃动。夏季点了点头——有同感。
苏玉卿并解恨,时不时地让风刃从他们身上划过,切割的是那些神经密集又不会过多失血的地方。
这类事情她本就没少干,动作的尺寸拿捏的很准,看得夏季身躯一抖再抖,像发了疟疾似的。
遍体鳞伤的几人让疼痛刺激得想晕也晕不了,求饶的声音已经嘶哑。直到季洁开口:“够了!”才得以解脱的昏迷过去。
苏玉卿又是几脚狠揣。那破烂了的、死狗般的身躯发出几声沉闷的砰砰声,只有露在外面的五花肉颤了几颤。
掏出还有几分汗渍味的钱来,苏玉卿恨恨的瞪着夏季:“你高兴了,你乐意了,什么都让你说中了!”
“我没说什么啊?”夏季很是无辜。
“你心里说了!”季洁戳了戳他的胸口。
他不敢再说什么,两人在生气时好象都很聪明,总能猜对他心里的东西,偏偏平时花里雾里的让人纳闷。
夏季是感激那些人的,他甚至同情起那几人。
如果没有他们,自己还得打着能量伞,撑着能量罩,一步三摇晃的在贫瘠的谷地里行走。哪有现在这舒坦的靠椅坐啊。
大大一口薄荷味的饮料下去,那冰凉的气息从大脑皮层直接贯通到脚底丫指。
虽然这些东西一旦进入体内总是被能量当做垃圾直接蒸发,但他很享受那一刹那的感觉。这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
什么狗屁责任,让它见鬼去吧。瞄了眼对面那两还有点闷闷不乐的女孩,心里一阵窃笑。
一儿半女,多好的建议。她们两一个给自己生个儿子,一个给自己生个女儿,全了。越想越是美,越美脸上的笑容越是阳光般灿烂。看在两女的眼里成了幸灾乐祸、得意忘形。看着那可恶的笑容,不知名的两杯饮料带来的凉意真正从他头顶浇到了脚底……
老婆跑了,儿子、女儿就没了,他急忙起身追赶……
新疆喀什一家酒店中,耷拉着头的夏季被两女三娘教子般训斥,一堆五讲四美,理想奋斗……,国家在进步,我们个人更应该自觉……,前面是光明的,不能只看眼前……等等等等,能让一个十恶不赦的狂徒也为之捶胸堕泪,夏季听的是头昏脑涨,摇摇欲坠。
季洁看着面前这不知悔改的朽木,话题一转:“你在茶吧想些什么,笑的那么得意!”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他一时找不到东南西北,本能的答到:“儿子,女儿……!”
“什么……?什么儿子、女儿?”
糟糕,说漏嘴了!看着两女的脸色再不说清楚就又要变天了。夏季把心一横:“别误会。不是我有儿子、女儿了,是……”
听着听着,两人的脸色一变再变,精彩纷呈。却谁也舍不得起身先跑,强忍着排山倒海般羞意。直到最后淑兰那没有一儿半女就别回去了的话语一出,才是叮咛一声,掩面而逃。
与此同时,山谷中也上演着一场闹剧,季红军和苏仕庆也在追问着他们女儿的下落,几天来一直支支吾吾的立勤忍无可忍:“都跟我儿子走了,你们跟我闹有什么用,有本事,自己找去!”……
躲了几天,才刚刚露面的戴文斌一愣。糟糕,忘了一件事!他急匆匆的往自己的办公地点跑去,几个身影第一时间出现在山谷外,朝四面八方奔去。
“中华公安部A级通缉令,姓名:夏季,罪行:1974年3月在京城北部山地中发生一起谋杀案,犯罪分子残忍的杀死8人后潜逃。同年8月在京城郊外再次作案,致使一人身残。经查,上述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为夏季,现夏季在逃。对发现线索的举报人、缉捕有功单位或个人,将给予人民币20万元奖励。”
两年多的日晒雨淋下,再加上有心人的故意破坏。通缉令已所剩无几,上面的肖像也早是模糊不清。可依然不能抹灭这个事实的存在。
戴文斌担心的不是夏季的安全,而是夏季会不会在顾及两女的同时对缉捕人员痛下杀手。
他不希望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局面。毕竟自己还是深爱着这个自强不息的国家的,虽然他也圈养有一堆贪婪而又不择手段的硕鼠。
但自古以来又有哪朝哪代,哪个国家是廉洁清政的呢,古人尚且说过:“水至清则无鱼。”即使那些标榜着民主的国家,不也是行着挂羊头卖狗肉之事。
喀什市素有“瓜果之乡”的美誉,四季分明,夏长冬短;夏不甚热,冬无酷寒。两女跑出酒店后流连在它所盛产的甜瓜、西瓜、葡萄、等瓜果摊上。苏玉卿嘴里的水果把腮帮子撑的鼓鼓的,看了眼那远远在跟身后着的人,含糊不清的说道:“美的他!还……”
季洁轻轻说道:“别说了!你不嫌碜得慌,我可不愿再听了!”
“嘿嘿,你是不是想和他生个一儿半女啦……,别,别……”
看着嬉笑着的两人,夏季辜辜的跑了过来,没话找话地说道:“又有人跟上我们了。”
两人也不搭理他,顾自在眼花缭乱的果摊上有一茬没一茬的挑选着,夏季好笑又不敢笑的说道:“真的,是两个异能者。”
苏玉卿双眼一白:“是真的又怎么啦,走远点,看着烦!”
她倒是有持无恐。被持的人可怜惜惜地看着季洁那双颊还没有完全消停了的红霞。可惜佳人也是理也不理,只好又是回到了原先的起点处站着去。
一道声波穿过人群,在两个衣裳鲜明的人耳旁响起:“滚!”
两人一怔,畏惧的看了眼夏季,扭头就跑,转眼间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季洁偷偷地看着这一幕,猜也知道心上人又施了什么能力,吓退了两人。拉了一把苏玉卿:“走吧,我看那两人象是特安科的!”
苏玉卿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老阴魂不散的跟着我们干什么啊!”
夏季听在耳里,记在心上。就这么一句看似牢骚话,恐怕又要多出一场腥风血雨来……
夜晚,三人一如嵩山脚下时,不同的是苏玉卿连挎带吊的将整个人的重心放在了夏季身上。
季洁羡慕着她的大胆时,却怎么也没敢挽上那空闲着的另一支胳膊,苏玉卿好笑的看着她不停的偷瞄着那手臂,趴在夏季耳边轻轻地说了什么。
一只大手带着一丝温润哆嗦了一下,握牢了她的颤抖所在,紧紧地。让她感到生疼的同时却又是无比满足。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夏季踌躇满志的在无数艳羡的眼光中迈开了他的龙行虎步。
一双眼睛躲藏在路边柏杨树下的阴影里,象一条择人而噬的眼镜蛇,闪烁着阴毒怨恨的厉芒,死死的盯着三人。
望着三人远去的身影,英俊的脸庞在扭曲着,显得十分怪异。嘴里发出咬牙切齿的摩擦声,尖锐的能刺破黑色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