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别哭了。”南明道:“你脸上受了这么严重的划伤,我那是跟你同情,表示安慰。”
“讨厌!”李小芝破啼为笑,看着南明的一双黑亮眼睛中因为眼泪汪汪而显得波光流转,隐隐有一种媚眼如丝的味道,却同时高高地扬起了雪白的一只小粉拳。
南明点了点头:“嗯……讨厌、讨厌,讨回家去,千看不厌。”
李小芝扑哧一笑,再也忍羞不住,举起的拳头落了下去。
认识李小芝的半年时间里,对于她的拳头,南明早已习以为常了。从来都只是作一个虚势,只要稍为躲一下,最后总是落不到实处。这一次他也照例地一闪身。
但是他这一次是盘膝坐在不锈钢床的上铺,下半shen如泰山一般稳当,挪不动分毫,这一闪是闪过了肩和头,却没闪过腰和背,终于被这一拳打在了右腰背的地方。
“啊—”南明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呼,痛了一个呲牙咧嘴,身子侧了起来,右手轻抚在后腰背部被打的地方。
李小芝看着南明这个装模作样起来颇有几分神似的姿态,泪痕犹存的脸上绽开了微微的笑容。
这一拳举得高,落得轻。不要说是南明这样一个大男人,就算是一个娇俏小女孩,受上这样的一百拳,也是若无其事。亏他还做得那么象。
但是渐渐地,李小芝觉得有一点不对了。
怎么南明的额头竟然渗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小汗珠?
李小芝脑海中闪电一回忆,莫非当时那个带眼镜的鹰勾鼻子跟光头大个的小钢刺曾经刺中了南明?
这么一想,她顿时焦急起来,倾起身子往前一看,南明背腰部的上衣红了一块,上面还有血迹。这下她更急了,伸手就要去揭那被染红了的上衣:“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南明却在这时嘘了一口长气,身体直了起来,左手一伸,挡开了李小芝的手:“啊……没事了。”
李小芝脸色煞白地道:“是不是被那个死光头佬的钢刺给刺了一下?”
南明伸出右手,抹去了额头上的冷汗:“没有的事,他怎么可能刺得中我?”
“那就是被臭眼镜给刺了一下?”
“也没有。”
李小芝轻轻嘘了一口气,脸色好转了一些,对心中的疑团仍是紧追不舍:“那你衣服上的血迹到底是怎么回事?树枝上挂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换一个轻松点的话题。”南明拿起不锈钢床沿上那一根已经自燃得只剩下一小半的白沙烟,叼到了嘴上。
李小芝看到南明都已经抽烟了,应该是没大事了。不过她又怕南明是南方男人的特质发作——在女人面前自尊心强、爱硬挺,还是坚持不懈:“那你给我看一眼。”
“说没事,你还看什么。”
“既然没事,就让我给你看一下,就一眼。”李小芝道:“何况你还是学医的出身,都不敢给人看?”
……
两人一个是非看不可,一个是使劲不给。
推嚷了好一阵,南明真想不到平时素来文静温柔的李小芝那娇俏柔弱的身躯里,竟然蕴藏着如此坚决的意志,实在是有一些不依不饶,只好似笑非笑地道:“你真要看?”
李小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南明侧起身躯,后腰背转了一个方向,朝着李小芝,一伸手,捞起了那件外面显了些浅浅血迹的旧格子衣服。
衣服被掀开后,靠近腰部的一块光滑紧密的背部肌肉表面,五道鲜红的指甲印痕深深地抠在上面,至少有半公分深,两公分长,爪痕周围,是血肉模糊的一团。
面对这新崭崭的奇异伤口,李小芝先是瞠目结舌,片刻之后就满脸尽晕。举起右手放在面前一看,自然而健康的指甲顶部紫紫的,还有一些残留的血渍。
这……难道是……?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劲力?……
不过,听说老虎来了,瘸子也会跑步,在危急的情况下,用尽全力抓出了几个深深的爪痕,也应该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细腻柔白的右手手掌不住地在眼前翻来覆去,李小芝涨红着脸,看着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显得极精致的五片亮晶晶的指甲:“这……”
“看到你自己的杰作了,李大小姐?”南明自然不会跟她说当时有星力入体的事,一边说,一边把衣服放了下来:“今后,谁要是再说女子的体力不如男子,我跟他急。”
李小芝不安地扭动着身躯,道:“现在还疼吗?”
“还好,不碰就不痛。”
“我怎么会使这么大的劲?”李小芝一脸懊恼地摔了摔右手,随即道:“不过,你有祖传的回春茶,伤口上连一道疤痕都不会剩下来,是吧?”
“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南明笑了起来。
李小芝低下了头,纤纤十指如弹琵琶、钢琴一样,在不锈钢铺位上一寸处虚虚地轮弹了一阵,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跟你提一个古怪要求,你会答应吗?”
南明一笑:“那要看这个要求到底有多古怪。如果真的怪出了名堂,怪得离了谱,怪得让人找不到边际,我会答应的。不过,如果只是一般怪的话,呵呵,那就算了,你我免谈。”
“真的?”李小芝头一抬,眉也花眼也笑,一下子顽皮起来,象一个幼儿园中班的小朋友一样,右手握成拳头伸出,光滑细挺的小指伸直了,在南明的面前灵活自如地弯了又弯:“来,来,勾勾手,不许赖皮。”
南明看着那只葱白的小拳头,怦然心动,忍住了把它捉在手里轻轻抚弄一番那种颤颤欲动的心思,摆了摆手,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勾什么手。你说就是。”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李小芝狡黠地一笑:“男子汉说话,容不得反悔。”
南明越看越觉得现在的李小芝活象一个小孩子,忍住了笑,右手小指伸到右耳里面搅了两下,然后放了下来,道:“已经挖空耳朵了,说吧。”
李小芝拉长了声音道:“我的要求——就是你用回春茶来治疗背上伤口的时候,不要治得太彻底,要把疤痕留下来。”
“世上还有这样的要求?”南明闻言,一下愣住了,听说很多表面上文文静静的美女,实际上都有虐待癖的,莫非面前这……
“这要求够古怪了吧?”李小芝嫣然一笑:“可别忘了刚才的话。”
“好,我答应了。”南明心思一转,颇为无奈地笑道:“可是你也总得说说,这是哪门子大小姐道理?”
“道理你就别问了。”李小芝的神情忽然黯淡了下去,声音低得象蚊子:“到了时候,你就自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