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衫女子王海瑛轻笑了起来,脸上浮出了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显得很甜美,很迷人,她的口气也很客气:“南明先生,下午苏老板来了一趟。刘兰若店长有事回老家去了,苏老板让我暂时负责这个分店。”
南明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王海瑛轻轻叹了一口气,浅笑着往下道:“苏老板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你上班的时候,从来不按制度提前十分钟到。他说这里的水太浅,容不下你这个高材生,非要请你离开。”
南明知道,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信口雌黄的女人在操弄。她跟刘兰若两人暗怀心结,把自己看成了刘兰若一个团体的。现在刘兰若走了,心胸狭窄的她自然容不下他,却还要说成是苏老板的事来糊弄他。苏老板又不认识自己,而且他向来只管钱和帐,不管这些琐事。只要不惹事生非,谁在这里做,对他都一样。
看到南明没什么反应,王海瑛又对着南明连连叹出了两口香喷喷的气息,接着往下说道:“我跟苏老板讲了半天,跟他解释说,你在这里的三个月做得很好,人很勤勉,对客人态度也好,遇事反应又快又灵活,嘴巴也很会说。应该留下来继续做。可是苏老板不肯答应,还把我也训了两句,说我包庇员工……”
“胡说。”南明看到,这个女人阴了他以后,还在装模作样地扮好人,忍不住心头怒气丛生,冷冷地断喝了一声,打断了对方的话。
“你说什么?”王海瑛俏脸上神色大变,身子气得微微抖了一下:“再说一遍。”
“我说你胡说八道。”南明大声说完,迎着女人的怒眼,身子往前一凑,轻轻地道:“我知道一切都是你弄的,何必又假模假样来骗我?你用得着这样怕我吗?怕我会报复你,会守在外面的暗处等机会强奸你?王海瑛,你也太看得起自己的身体和容貌了。”
王海瑛花容失色,象一头母狮子一样暴怒起来了。
平素她向来以容貌自负,偶尔扮扮粉嫰的小姑娘,也从来没人看得出来。就算是比较出色的男人,围在她身旁转的,也不是一个两个。男人和爱情,是她用来美容的两个法宝,向来是招之即来、挥之则去。从那些趋之若鹜的男人们的嘴里,她从来就只听到奉承和赞赏。
现在的南明,只不过夜宵部的一个临时服务员,竟敢如此出口不逊,怎由她不勃然大怒?
只是,她现在是一个店长,怕惊扰到了客人的兴致,影响到餐厅的生意,当下咬住了银牙,压低了声音:“恶棍,刘兰若把你宠到天上去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阿柱~~”
“来了——”一个粗豪的男声高声应答着,迅速赶了过来,却是一个身穿制服的壮实保安:“什么事,王店长?”
王海瑛指着南明:“把他给我轰出去。”
保安何远柱看到,王海瑛的一张俏脸已经被气得雪白雪白的,两只丹凤眼里似乎要喷射出火来,十根手指也在空中不住地颤动着,明显已经暴走了。只好走到南明的面前,苦笑着看着南明,一个劲儿地使眼色,请求对方离开。两人以前无聊的时候曾经比过一次力气,何远柱是外壮内虚,远不是对手。
南明冷笑着,对何远柱的眼色视而不见,一把扯下王海瑛手里的黄色信封,撕开了,取出里面的一叠钱后,一边把信封随手一扔,一边数了起钱来。
数完钱后,他仰着头一想,然后从中抽出一张崭新的五十零的,右手一伸,一把塞到了王海瑛胸口两个衣襟之间的一个小缝里,动作又准又快。同时点头笑道:“嗯,我在这里呆了三个月,王小姐你的服务还是很周到的,我很满意。这五十块就当小费,赏给你了。”
无视着眼前王海瑛和何远柱的一切表情和动作,南明把钱往裤兜里一揣,抬起头,转身就走。
刚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回转身来,举起右手,对着死盯着他背影的王海瑛摇动了起来,一往深情般地笑道:“88了,王小姐。有空的时候,我会回来看你的。要保重好自己,不要太操劳。操劳过度会损害女人的容貌,会使人变老的。”
然后,南明转过身去,昂首挺胸,大步向前,在闹哄哄的食客丛中左弯右拐,逶迤而去。
却听身后传来王海瑛气急败坏的尖锐声音:“何远柱,你这个保安怎么做的?太亵职了。这个月的工资扣你一半……”
……
出了熙熙攘攘的湖清路美食一条街,又来到了宽阔的深南大道,南明哈哈大笑了一阵,觉得真解气。
遭人辞退,早不是一回两回了,虽说让他有一些难过,原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只是王海瑛这个女人喜欢耍小聪明,喜欢装模作样糊弄人,还以为她真了不起,凭着美貌就可以玩弄人于掌股。今天这一顿应该够她受的了。
笑爽了,笑完了,南明扭头朝十元旅店的反方向走去,不想回十元旅店。
这三个月来,他已经养成了从下午六点睡到晚上十二点的、早上七点接着再睡的习惯,现在回去也睡不着。与其回到十元旅店那个又闷又热、充满着汗臭脚臭的房间,躺在床上去闻被单上那一股腥臭味,还不如一个人在深夜里独自晃荡。
自由自在的感觉,海面上吹过来的新鲜空气,寂静无人的漂亮夜景,在一些空旷的大街上随心所欲地活动活动身体,这些够诱人的了。比去十员旅店的脚臭味,更是强胜了无数倍。
白天的深南大道上,流淌着是滚滚的钢铁洪流,各种颜色和型号的大车小车各行其道,除非遇到红灯,就永不停息地向前涌去。那一副景象还真是壮观。到了夜里的十二点的现在,灯火通明的深南大道上,车流还是络绎不绝的,只是稀疏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