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方玩股票玩了十几年,都快成精了,几乎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他如果说中集认沽权证要暴跌,一两天内八九会跌个一塌糊涂,所以平常赵方在长江路营业厅内是横着走的,就连几个资产过千万的稀有大户,对着赵方也是笑脸相迎,把赵方看作是财神爷。
如果不是因为朱燕嘴上骂人太损,赵方也不至于去对付萧文朱燕这两个超级菜鸟,屁眼里有腥臭味,这什么概念,这不是拐弯抹角骂自己是同性恋吗,而且还是个小受!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所以赵方找了个自己的跟屁虫,好好阴了萧文和朱燕一把。
赵方幸灾乐祸地回到房间,一屁股扔在大沙发靠椅上,随手点开中集认沽权证的盘面,龇牙怪笑道:“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雏子,这回爷们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吃人不吐骨头!”
带着报复的快感,幻想着两人亏钱后煞白的脸庞,赵方就像*一样快感连连,两只小眼睛盯着盘面上的价格线,手指在键盘上有节奏地敲着,时不时吃进一些中集权证,赵方这是在为打压中集的股价做准备。中国的股市没有卖空机制,赵方想要打压股价,就必须先吃进一部分筹码,然后再亏钱一瞬间抛售出去,赵方也是等不及中集权证自己暴跌了。
大概一刻钟后,国字脸偷偷摸摸地推开门溜了进来,冲着赵方献媚地笑道:“赵哥,呵呵,你交待的事情我办妥了!为了防止他们怀疑,我故意转了好几圈才回来。”
赵方抬起头瞟了国字脸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一会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到老子的地盘来撒泼,真他娘活腻味了!”
国字脸笑嘻嘻地凑了过去,“他们那是不长眼啊,得罪了赵哥能有好果子吃吗?嗨,赵哥,好像中集的股价还往上走了一点点嘛。”
“我刚才吃了二十多万,上去一点是理所当然的……就让那两个菜鸟先高兴一阵吧,这样杀起来老子才痛快!”赵方阴险地笑了起来,而这时中集的价格线已经有掉头向下的征兆了。
在证券大厅,萧文和朱燕两个压根就没有被人阴了的觉悟,中集权证的价格上上下下,浮动范围也不过几分钱,急性子的朱燕老不耐烦了,嘴里翻来覆去嘟囔着“怎么还不涨啊?”
萧文倒是不怎么着急,想了想道:“燕子,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嗯啊……”
“我有个女同事啊,属于那种闷骚型的,有回去情趣店买******棒,挑了半天最后跟老板说:我要那边那只红色的。老板沉默了一会,很为难地说了句,小姐,非常抱歉,那是灭火器耶!”
朱燕愣了愣,冷不丁扑哧笑了起来,红着脸、咬着嘴唇踢了萧文一脚,“几年不见,你这胖子长进不少啊,居然会讲黄段子了啊?”
“哪里哪里……我只是想说啊,有时候,愿望跟现实总是有差距的!”萧文不冷不热地说,用眼睛瞟了一下已经开始下跌的中集权证股价。
朱燕冰雪聪明,自然听得出其中的意思,萧文是告诉自己,不要期望太高,否则就跟那买******棒的女人一样,闹出笑话不说,即失望又难堪。
中集权证跌到了今天的支撑点,忽然盘中出现大笔的抛单,一下就将价格打了下去,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抛单出现,股价跳水一样栽了下去。
可想而知,破位的抛单就是赵方的杰作,他和国字脸正在大户室内好不得意地大笑着呢。
“割肉吧!”朱燕虽然对股票一窍不通,但这个词说得却非常地道。
“你割吧,我自己的肉,我下不去手!”萧文无所谓地笑道,反正全副家当也就这么点钱,亏光了也没什么好心疼地。
“你下不去手,我就下得去了,那毕竟是你的肉啊!”朱燕蹲在了地上,摸着下巴琢磨了半天,冷不丁蹦出来一句,“胖子,你说,中科大那个家伙,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萧文也蹲了下来,“应该不会吧,我看那小子挺斯文的一个人。”
“人面兽心这句话你都没听过吗?我看,咱们八成是上当受骗了。”
“话也不能这样说,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要怪就怪咱们啊,没听党的话啊!”
中集权证的股价越跌越快,最后在盘面上画了一条笔直朝下得直线,而萧文燕子两个菜鸟却还在讨论应不应该听党的话,浑然没有斩仓减少损失的觉悟。
“可能一会它又涨上去了!”朱燕这是标准的菜鸟思维,在没有涨跌停板限制的权证炒作当中,及时止损是非常重要的,只要你割肉的刀慢上哪怕一点点,损失就会迅速放大。
萧文见着朱燕着急的模样,忍不住叹道:“唉,你看,现在灭火器是没指望了,咱们还是将就点,赶紧割肉吧,免得连牙签都没得将就。”
用牙签当******棒?朱燕脑子里闪过一副极度猥琐的画面,心想这死胖子越来越龌龊了。
“你在这等着!”朱燕站起身,伸手将坤包抓在手里,慷慨激昂地大踏步朝营业窗口走去。
“燕子,你这是干嘛去啊?”
只见朱燕刷地从坤包里抓出一大把红票子,囔着,“老娘跟它死磕了!”
一打眼瞧过去,萧文哭笑不得,瞧那叠票子的厚度,怎么也有七八万,敢情自己这穷人连裤衩都赌进去了,她朱燕大小姐还藏着捏着一堆金元宝。
朱燕的动作非常麻利,昂着头回来,瞬间又买进了整整五万股中集权证,居然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有可能还会跌哦!”萧文提醒道。
“嗯啊!”朱燕一伸胳膊箍住了萧文的脖子,另一只手用力敲着交易机,“灭火器,灭火器,灭火器……”
萧文死的心都有了,被一个女人夹在胳肢窝已经够难堪了,更何况这个女人还疯子一样叫着灭火器,不用想,很快就会有一大堆人围过来看戏了。
大户室里的赵方正高唱着“大刀朝鬼子们头上砍去”,忽然中集权证的股价朝上跳了一下,紧接着更大的抛盘雹子般砸了出来,看得一旁的国字脸五官都挤到了一块。
“赵哥,哈哈,就这架势,看来今天跌破一块钱都有可能啊!你瞧瞧这抛盘,我靠,就是大象也被砸趴下了!”国字脸兴高采烈地说着,一扭头发现赵方的神色不对,诧异地问,“赵哥,怎么了?”
赵方毕竟是高手,冷然地望着盘面答道:“是啊,这么大的抛盘,别说大象,就是钢铁巨兽也能砸趴下,可问题是——它不仅没有趴下,似乎,似乎还有要爬起来的样子……”
说到后面,赵方的声音越来越小,盘面上来看,中集权证的股价似乎被冻住了,无论抛盘如何踊跃,冥冥中却有一只巨手在托着股价,当然,这绝对不是朱燕那慷慨赴义砸进去的五万股所能有的威力。
咬了咬牙,赵方的手指闪电般在键盘上敲进了买单。为了一个女人开玩笑式的侮辱,实在不值当用真金白银去报复,可此时的赵方已经转不过脑筋来了,买进然后砸盘,再买进然后再砸盘,赵方知道中集权证有反弹的要求,也知道有人在酝酿反弹进行极短时间的低吸高抛,可是赵方仍然不顾一切、不计成本地凶狠买卖着,嘴里的骂声越来越响,“X你娘的,给老子趴下!X你娘的,给老子趴下……”
当赵方的账面损失已经接近十万的时候,国字脸终于忍不住道:“赵哥,你……你这,这又是何苦呢?”
赵方忽然打了个冷战,不是因为国字脸的话,而是盘面上连续出现的七笔77777的买单,“七七主力!七七主力!七七主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他娘的!”赵方气急败坏地抓起键盘,用尽全力又摔了下去,赵方双目赤红,恼怒得竟然忘了挽回哪怕一点点损失。
七七主力,股市中一只神秘莫测的主力军团,据说他们在拉升之前,都会打出七笔77777的买单,以此来给自己刻上强势做多的印记。
很显然,刚才赵方不顾一切的砸盘举动已经落在了七七主力操盘手的眼里,所以在七笔77777的买单之后,居然又出现了一笔748手的买单,意思是说“去死吧”。
中集权证的股价如脱缰野马,毫不费力地冲破两块钱的阻力位,然后在七七主力不断的748手买单中,冲上两块五的当日最高价,在赵方刚刚清醒过来,打算反手做多的时候,它又不给任何买入机会地站到了三块,紧接着不作丝毫停留,直上三块五,迫近四块。
“灭火器!灭火器!灭火器……”朱燕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压根就没发现买卖明细表中不断出现的“去死吧”买单,而萧文也克制不住地激动起来,毕竟从一块八到三块五,翻一番的过程用了居然不到三分钟,所以也跟着喊起了“灭火器”。
四周的股民都被萧文朱燕这两个活宝给吸引过来,他们都是小资金,同样处于股市的最底层,所以听说这两个活宝几乎在最底价买到了中集权证,纷纷高兴地围了过去,帮着他们高喊“灭火器”,以至于在这天之后,凡是买了权证的股民,都把“灭火器”当作自己高呼上涨的口号,完全忘了灭火器本身的用途是用来灭火的,而股票不火,又如何赚钱呢?
群情沸腾的时候,大户室里的赵方已经彻底腌掉了,望着屏幕发呆,赵方在刚才的操作中损失惨重,又没有及时反手做多弥补损失,所以亏空超过了十万。这点钱对他来说自然不至于肉疼,但报复的泡影破裂,自己还拱手送给了那两个菜鸟一只金蛋,想一想,真是连肠子都悔青掉了。
“赵哥……”一旁国字脸忐忑不安地安慰道,“赵哥,可能,他们在跌的时候已经把中集卖了……跌那么快,换作是我也吓怕了。”
赵方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拉开门就往外冲,入眼却是人群中抱在一起哈哈大笑的萧文和朱燕,赵方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气得差点儿吐血!
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赵方发誓以后永远都不再干了,至于现在,赵方咬牙切齿地嘟囔,“只要你们还在这混,总有一天要给我全部吐出来,只要你们还在股市一天,我就总能看到你们倾家荡产哭爹喊娘!”
菜鸟在股市里往往只有被屠宰的份儿,但这也分情况,就拿萧文和朱燕两个超级菜鸟来说,手里的中集认沽权证几分钟翻了一番,他们没卖,然后涨到四块,他们还是没卖,热血沸腾中又占领了五元阵地,换作旁个稍微有点经验的人,别说五块,就是刚刚冲上三块钱的时候就已经卖了,毕竟钱在自己的口袋才安稳,而权证又是波动最大,最不稳定的证券品种。
“卖吧,卖吧,赚够了……”一个上年龄的大妈轻轻推了推朱燕,小声提醒道,“涨得差不多了,落袋为安啊!”
朱燕嗓子也喊哑了,感激地冲大妈笑了笑,非常谦逊地接受了这个建议,于是朱燕的六万加上萧文的一万五,在不到半个小时里面变成了三十一万六千多,如此暴富,换作是谁也有做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