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穿着宽大的衣裤,蒙着脸,腰间插着一把屠刀,肩上站着一乌鸦,他这副打扮实在太惹眼了。他一走在大街上,乡民们哗一声像潮水一般退走,惊呼道:“掠骨者来了。快跑。”
唐遥看着小庄眼里射出恼怒的眼色,暗想这样下去不行。唐遥本想让他呆在徐府,但他对人的戒心很重,如果没自己看着,发起威来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唐遥自己有时也有点心惊肉跳。怕这个小庄翻脸。唐遥甚至有点后悔带小庄出村了。他好像是个地雷,可以炸别人,也说不定伤了自己。他的左脚可是要跑路的啊。
走到徐镇的偏南的一块偌大的空地上,只见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唐遥问了才知道这是徐镇的庙会。附近的乡民都赶来交易买卖。只见在一个高台之上,几个戏子在哼哼呀呀地唱着戏。高台边上立着一面孙字旗,一个白头老者领着一班乐手在敲锣打鼓。
“小柳儿!小柳儿!”
台下的登徒子们高声叫着某个戏子的名字。唐遥看着他们陶醉的模样推想这个叫小柳儿的肯定不俗,不然人气怎么可能这么高。果然不出意料,只见那个叫小柳儿出场了,大约十六七岁年纪,腰细如柳,胸口却顶着波涛澎湃的双峰,要命的还长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可谓柳腰、*、童颜,端的是天使面孔和魔鬼身材。她一出场,台下的登徒子们便如痴如醉,口水直流。
她穿着一身劲装,细腰间插着数十把飞刀,背上又插着两把细长的柳叶刀。看来她不是唱戏,而是表现飞刀绝技。在高台上的另一边,站着一个长相憨厚的汉子,头上顶着一个梨子,双手各拿着一支蜡烛,大字型在靠在木板上。然后,那小柳儿开始表现着飞刀绝技。只见她蒙着眼,一股脑儿的把身上十数把飞刀摔了出去,贴着那汉子所有要害之处把那蜡烛梨子钉在木板上。
唐遥见了也不仅大声叫好。这个小柳飞刀真是不错。正在唐遥拍手的时候,突然觉得旁边掠起一股风,只见小庄矮身一纵,竟然隔着几丈远一下子跳到高台上。这种弹跳力真是让人咋舌。
唐遥不由得大急,暗想起你长得吓人不是你的错,但你跳出来吓人那就不对了。在跳纵之间,小庄的面巾掉了,露出犹如骷髅一般的面孔。这台下的人何止成千上万,见到小庄这般骇人的面孔不由得大惊失色。
唐遥不知他为什么突然跳到台上,莫非他看中了这个小柳儿打算抢亲了?可贤人说过了,温饱思*,他这样柴干一样的身骨还想什么女人?唐遥急急挤到台下,对他大叫道:“小庄,快下来,你要干什么?”
那小柳儿也被小庄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跑到那个憨厚汉子身后躲着。那汉子马上从边上抓起一把斧子,盯着小庄。
唐遥心急如焚,如果惹得这个小杀神出手了,绝对让台上台下的乡民少一条腿。唐遥见到旁边有梯子,急急地爬了梯子,上了高台。拉着小庄道:“小庄,你要干什么呀?快下去。”
这时,那个一旁打乐的白发老头前来向唐遥抱拳道:“在下孙家班的孙老头,这是我女儿孙小柳,那是犬子孙十八。不知这位小哥突然上台有什么指教。”
唐遥干笑着道:“这是误会。识会。打挠了贵场,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就下去。”
唐遥说罢,拉着小庄要他下去,但他却是看看那个小柳儿,又看看那十数把插在木板上的飞刀,突然抽出了他的杀猪刀。唐遥大急,以为他要光天化日之下要强抢民女了。只见小庄把自己使劲推到那个憨厚汉子站立过的木板前,从旁边的一个篮筐里拿出了一个梨子摆在唐遥的头上。然后转身走到孙小柳刚刚站着的地方,执着刀,却闭着眼。
天哪。唐遥终于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他也要像孙小柳那样表现他的飞刀绝技?拜托,你那是厚重的杀猪刀,能玩得像小柳飞刀那样轻巧么?你要是差个几分,那杀猪刀腾空而来,我的头不在么?唐遥虽然脸色发白,却一点都动不了。不是他不动,而是被吓傻了。心中只是哀嚎,我这不是自作自受么?说实在,他这么好心带小庄出山,也有他的私心的。那就是给自己找个超级保镖。
可如今玩完了。
还没等唐遥想多久,只见杀猪刀飞旋而来,贴着头皮把那梨子劈成两半。
听到台下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唐遥才回过神了,指着小庄暴跳而起道:“好啊,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子,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这种游戏也敢玩。人家那是专业,你又是什么?”
小庄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是像笑的样子,一个纵身跳到木板,取下屠刀插回腰间。唐遥总算明白这小庄有着强烈的好胜心理和表现欲,他见小柳儿飞刀不俗,他要也要表现一下自己的能耐。
不过唐遥是做客户出身的,临场反应力很强。他牵着小庄的手向台下鼓掌的乡民躬身相谢。然后大声道:“在下唐遥,这是兄弟小庄。初到贵地,请多多关照。我兄弟虽然长得吓人,但你们不应该只是害怕,而是应该同情。是什么让我兄弟饿成这个样子的?是这个吃人的世道。而且你们还应该多谢我兄弟,就是他救了徐大小姐,就是他惩罚了那个凶手刀疤。”
有了唐遥的解释,再加上小庄没有蒙面,那瘦削到极处的面容无声地诉说着他受过的苦难。乡民对小庄的观感从害怕到怜惜,又对的身手佩服。
那个孙老头为人很是热诚,因为刚到了孙家班收场的时候,一定请去唐遥去喝一杯。唐遥盛情难却,再想回到徐府又不待人见。便随孙老头一伙人来到一个不店铺。唐遥本来以为是个酒店,那知却是个豆腐铺。
这豆腐铺里不光光是卖豆腐,也卖酒水。老板娘姓方,寡妇,是个风情犹存的徐老半娘,那水灵灵的眼睛可有点勾人。号称是豆腐西施。请客吃饭是唐遥作为客户总监的拿手好戏,他很懂得活跃氛围,几杯酒下肚,便把与孙老班的一伙子打成一片。
这孙老班以杂技闻名,特别是孙小柳的飞刀杂技可是孙老班的支柱项目。这小柳儿在川北的艳名可不小。她对小庄能把一把笨重杀猪刀使得与她的飞刀一般灵巧甚是佩服。席间不免多看了小庄几眼,却被他的尊容吓坏了。
这孙老头的儿子之所以叫孙十八,原来是指他的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的意思。他虽然总是憨厚地笑着,从不多言,但谈起兵器来却是头头是道,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唐遥想起自己的枪法,便有向他讨教枪术的意思。那孙十八满口答应与唐遥切磋。唐遥现在是见到拿枪的就想去拜师学艺。学得一身本领,才能丰衣足食啊。不然这乱世怎么死都不知道。
席间唐遥老觉得那小柳儿拿媚眼飘自己,难道是自己眼花的缘故?当孙老头问起唐遥的来历时,唐遥正要瞎编乱造的时候,突然省起自己是附体而来,万一将来得知了身份,那不是穿帮了。想罢,就说他曾失足撞到巨石后致使失忆云云,以前的事什么也想不起来。
唐遥此言一出,酒席间顿时冷场了。孙老头想自己热诚相待,那知这个唐遥却随意找个借口搪塞自己,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唐遥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为了加强这个理由的真实性,他是不是考虑找个角落把自己的额头或者后脑敲一个大疤出来。
冷场之后,孙老头找个理由领着孙家班走了。那个孙十八还憨厚地约唐遥改天切磋枪艺。而那个孙小柳白了唐遥一眼,扭着惊心动魄的身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