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海天听了啾啾如此话语,心道这女孩的心思男人果然难以完全理解,颇有些感叹的意思在里边。
旁边俩姑娘哪能让他就这么感叹着啊,就差没给他上大刑了。
任海天急忙将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然后言道:“我本来也没想给珊瑚儿这么快安排转生,可事情有了意外,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也不听话,就跑你肚子里去了。”
一番话说得俩姑娘面面相觑,隔了半天,啾啾缓缓点头,对任海天温和一笑,给了他莫大的宽慰和鼓励,这才道:“我不信!”
一句话差点没把任海天噎死,心说这都是我平时捉弄人的招数啊,你怎么都学了去,还来对付我,感觉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似的。
任海天问道:“你不信什么?”
啾啾道:“我不信你能在海底不用换气。”
任海天这才明白,这小姑娘哪是不信啊,其实是赌气怪他带着王若菊俩人去畅游海底几万米,自己没赶上。
他也没法答话,心说,还是拿出点实物来,说话也增底气。便合十了养剑匣,捏起剑诀,招出了定秦。还别说,这回还真有些个灵异。往常御剑,出来什么剑都是随机的,这回到是真正心想剑成了。
他将定秦倒持,给啾啾和王若菊看,道:“这剑我原本没有,是方才在海底收的。看,这上边有秦文小篆阴刻,定秦!可不敢乱讲。”
啾啾毕竟见识多些,又见过老道传给任海天《御剑术》,何况她对任海天那是全心全意,心头早就信了。可越是相信,越是不忿,颇有些恨恨不平,心说怎么也应该是她先怀孕啊,那才正确。话头里啾啾也明白任海天的意思,似乎是要那龙珠投入自己怀里,可龙珠不听话,跑去王若菊那里了,让海天不好收拾。她这个心思一起,心头对珊瑚儿先就有两分不喜。
王若菊还有些浑浑噩噩,虽然跟任海天一起闯过海底,可说任海天一晚上就收了一条龙做女儿,她还是有些难以理解。龙啊!那可是龙啊!还跑自己肚子里去了?
王若菊左手摸摸肚子,似乎也没什么感觉啊。右手伸出来,将定秦接在手中。她小小女孩能有多大力气,一只手哪里拿得动,急忙两手持了,仔细观看。
定秦!
只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异样感觉,似乎周身不对劲,说不出的怪异。
任海天和啾啾却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只因为王若菊和定秦并腹内龙珠生了极大感应,周身散发出绝大威压。
任海天看向王若菊,只觉得在这一瞬间,这个小姑娘已经长大了,大得他似乎都有些不认识了一般,这还是那个一说话就羞红了脖子的王若菊么?
王若菊闭上了眼睛,周身散发的压力越来越大,这种沉默的力量,仿佛万载高山巨岩之沉重,又犹如大地万钧之深沉。
大地慈恕,万里青木,大地震怒,万民哀哭……这大地的力量其实最是恐怖。
任海天见了这情景,心里若有所悟,也不打扰她,只悄悄将身子挡在啾啾身前。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王若菊身上威压渐渐去了,她猛然睁开眼,眼神之中透出璀璨光明,那眼神却又如此淡漠,倒有六分冷然,三分凛冽,和……一分怨毒?
任海天看了王若菊的眼神之中无穷金煞,也不觉有些微微心寒,眉头皱起,两手悄然一转,已然将养剑匣合在掌心。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王若菊周身气息第三次变化,这回任海天感应最是强烈,分明是极其强大的水灵元气。不过从王若菊身上散发出来的,可完全没有半点水之温柔婉约,反而如怒海惊涛般澎湃,倒夹杂着两三成的冰冷阴毒。
待周身水气散了,她变化更加惊人,竟然往外散发出阵阵气劲,成股股旋风,隐隐还伴随着阵阵轰鸣爆响在心底炸响。任海天点点头,风为木之头,以水生木,这是木灵了。
那风又猛然一收,王若菊身上便开始散发红光,眼睛也变得火红,周身火毒,似乎要燃起明火来一般。
任海天心头暗数,先由土灵开始,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此时当是五行俱全了。不过怎么感觉这五行里边,都如此大之怨毒阴狠意味?这珊瑚儿做事也不牢靠,知道这五行元灵暗藏五毒,也不滤了,早晚生了祸端。
原来,任海天已然明白,这是珊瑚儿因为她自己擅自改了投胎对象,为了讨好任海天并自己生母,拿了锁龙柱布下的颠倒五行阵法里边的五行元灵,在帮王若菊脱胎换骨,增补身子,顺势也为自己早日降生打好底子。她是神龙身份,那平常女子身子薄弱,又怎么攒足够胎气,难道还让她老老实实在人家肚子里待上三五年,靠母亲吃五谷杂粮攒足了身子骨么?故此出海时候收起了五行元灵,这时候就用出来了。
不过明知道这阵法还暗藏了五毒阵法,这五行五毒俱全,怎么也不好好整理一下,不怕伤了她生母么?
却不知这是珊瑚儿故意这样做的。
她投胎时候,差点被啾啾一个哈欠吸入腹中,只觉有种遇见天敌气息的感觉,知道这人日后必是任海天发妻,虽然不怕,但也放心不下。这才故意不削减五毒,希望改变王若菊身子时候,这些个五毒神奇也别失了,日后母亲也有极大五行神通作为倚靠,方是保全之道。
任海天见识分明,便祭起养剑匣,果然丝丝线线收了不知多少阴毒气息,眼见得养剑匣四角更显得破旧损耗,王若菊身上阴毒气息才全部抹去了,眼神复见清明透亮,如婴儿般纯粹。
那小姑娘突然窜起身来,站到床上,两眼望天,四肢拜出各种奇异姿态,沿循着莫名的路线动作。果然是龙祖圣母,有万千吉祥姿态,却也是修行法门。直到一股天地真元气从天灵百会灌入,气走周身,从脚底涌泉散出,这么走了一个通透,这才狠狠吐出一口积攒了十几年的浊气,周身骨节哔哔叭叭乱响一通,只觉身轻体健,已然有脱胎换骨意思。
刚想说话,突然肚子一疼,浑身无力,躺倒在床上,哇哇大叫。
任海天急忙过去照拂,问道:“若菊,你觉得怎么样了?”
那王若菊哪里还能说出话来,睁眼看着自己肚子,只是叫疼。眼看着王若菊肚子渐渐鼓了起来,任海天吓得惊了,心道怎么肚子突然鼓起来了,不会这么一会儿就要生产吧?
问王若菊话,她也说不出来,直一个劲的喊道:“肚子好疼啊!”每喊一句,肚子就变得更鼓上一些,那疼痛也更强烈一些,就忍不住要再喊,声音也更加凄厉惨痛,撕心裂肺更甚。直喊了十二句,肚子大小已经和一般临产的孕妇无二。
任海天跟啾啾措手不及,眼见着王若菊肚子就大起来了,哪里想得出半点主意?俩人虽然是个人才,毕竟不过十八岁大小,哪知道怎么生孩子?
何况这仙胞孕育,龙胎天然,俩人就更不知道理了。
王若菊喊了十二声,已经痛的要昏迷一般,却偏偏神志清明,脑子从来没有过的通透,她两手捂住肚子,躺在床上喊道:“海天,救我,海天!”任海天急忙对啾啾道:“你看着她,我去叫救护车。”说话就要拿手机,人也想往外冲。
王若菊脑子一片清明,只觉腹内绞痛,有一物体上下颠倒活动,显然真是孕了胞胎。可她只有十八岁,一夜之间骤然怀孕,这讲了出去,也不用做人了。哪里还能让别人知道,死死拉了任海天臂膀,不让他去叫人。
正挣扎间,只听一清朗顽童声音,仿佛从天边来,由远而近,须臾已在窗口,乃有《苏幕遮》曲调词唱道:
“子细听,吾教诲。说与顽龙,莫把真心昧。
若是不除海底债。走入轮回,今世人身改。
婴童体,休得怪。莫恋凡胎,假合终须坏。
无事清闲炼丹台。炼体纯阳,随我蓬莱会。”
王若菊听了那词,果觉腹内胎儿安然平稳,虽然腹痛难忍,毕竟好了许多。
那小童蹲在窗口,五六岁模样,粉雕玉琢一般。唱罢词便嘻嘻笑道:“来得巧,来得妙,你有疑难我来到。若要解此仙凡绕,还须真心向大道。”
————————————————————————————————
那苏幕遮乃古人无名氏所做,我略改了数字,附会于文章,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