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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宋侯子力依照与郑伯的约定,在郑骑兵渡河前对犄城发起了佯攻。姬横已接到王子狐的告警,加强了防备,宋兵象征性的进攻了一下便引兵退走,守城的士兵也陆陆续续的下了城。

不料鲁侯弗涅不让宋兵入营,让子力率兵返身再度攻打犄城。宋侯本有自己的打算,可弗涅是联军的指挥,不得已再次率刚退回的五千士兵从南面攻打城池。

弗涅是知道郑骑兵的行动的,他也清楚长安不会坐视郑骑兵的突入,想趁长安军收到郑骑兵偷袭混乱之际猛然发动对犄城的攻势。

宋兵发动攻城后,弗涅命曹侯终生率郯、胡、柏等国兵马从北面对犄城发起进攻,自己率鲁国兵将会同剩下的几个诸侯从正面(东面)发动攻击。三路兵马中宋兵首先发动攻城,曹侯紧接着起动,弗涅见犄城兵将被调动到南北两面,便催动了攻势。

姬横没有意料到宋兵会去而复还,更加没料到联军会趁机发起全面的攻势。他连忙调动城内所有的力量,将一军一师调到东面防守鲁军主力,将二师调到北面防御曹郯等诸侯的进攻,将近卫军步兵剩下的二千人放在南面防守宋兵的攻击,全力抵住了联军的第一轮攻势。

但是鲁侯并不松懈,马上发动了第二波的进攻,命令宋、曹二人投入了全部的兵力对犄城的攻击。宋侯子力本不情愿的出兵,但看到联军全面出击,自己主攻的南面防守力量相对较弱,缺乏远程打击力量,心中大喜,便传令全力攻城。

鲁侯弗涅听见宋侯击鼓传来的信号,心里亦狂喜不已,当即命令上大夫子克率新近补充的五千精兵急速会合宋侯,一起攻打南城。这五千精兵原本是鲁都的城守部队,精于守城同样也擅长攻城。弗涅打算让他们作为最后的攻城部队,但此刻见有机会便提前让他们进入了战斗。

犄城里的五千近卫军步兵被抽走了三千善射之士对付郑骑兵,力量大为减弱,本来姬横以为宋兵为疲兵,两千人足以应付,但宋侯似乎发现了这个弱点,全力猛攻,加上弗涅调来的五千鲁国精兵,一时间险象横生,有几处城墙上己站有不少的鲁宋之兵。

姬横站在高高的指挥台上将联军的动作尽收眼底,但手中已无可用于守城之兵,心中大急。近卫军上军统领叔纲站在姬横旁边,急道:“将军,请让我率骑兵冲出南门,击退鲁宋兵的攻城。”

姬横放眼望去,犄城三面密密麻麻的满是联军,看样子有五六万之多,便道:“不行,五千近卫军骑兵出城作战或许可以打退南门之敌,不过亦陷入联军的包围之中,搞不好全军有灭顶之危。”

叔纲见姬横否决了自己的提议,急得直跺脚。姬横想了一下,道:“叔纲将军,命令近卫军全体下马上南城,务必把鲁宋兵赶下去。”

叔纲也不多说,抱拳施礼后急冲冲地走下了指挥台。姬横心中清楚,如果东北两面再出现状况,自己真的无兵可用了,只能寄希望于一军的将士能顶住联军的进攻。

近卫军骑兵弃马上城后,凭借良好的军事素质,很快把鲁宋兵赶下了城墙,联军在南门的攻势被遏制住。鲁侯得知南门战况后,命令子克率部转攻东门。

姬横把联军的指挥调动看得一清二楚,便摇旗让二师调动一千士兵协助东门防守,同时让叔纲撤下三千近卫军移动到东门下,随时支缓东门。

双方战况异常激烈,长安方面自不用多言,他们都清楚犄城防守的战略意义,一旦被联军打破犄城,那他们的亲人就会暴露在敌人的刀剑下,因此作战甚是英勇顽强。

鲁侯弗涅似乎也志在必得,他不但连连敦促宋曹加强攻势,把太宰让派往北门督战,还轮番命令鲁兵疯狂的冲击东门。联军的攻势曾几度得逞,幸好有叔纲的三千近卫军及时补位,才一次次打退城墙上的联军。

战斗一直持续了将近四个时辰,弗涅见天色己晚方才鸣金收兵,犄城将士也喘了口气。姬横见一军将士连站立的气力都没有了,命人赶紧将饭送到城墙上,可许多士兵连饭没来得吃就靠在城墙边睡着了。

姬横心里感慨万分,命令叔纲领二千近卫军打扫战场,好好收拾城墙上牺牲的将士尸体,另外的一千近卫军士兵在城墙上负责警戒。叔纲及近卫军士兵含泪收拾好长安将士的尸体后,连夜出城把联军丢下的尸首也集中在一起,派人通知鲁侯。此日的战斗,长安方面损失了近三千人,而联军方面共损失了一万三千多人。

姬横接到叔纲的战场报告后,心情十分沉重,心知如果犄城得不到支援,极可能被联军通过消耗战而失守,中原军的精锐也尽丧于此。他不敢大意,派人通知王子狐速速赶来犄城商议。

王子狐接到消息,让姜轼带领重装步兵押送投降的郑骑兵到成周交给方逢看管,交接完后与南宫闳会合,率新征募的士兵急援犄城。

当日夜里,王子狐则率黑衣军和三千近卫军精射手急返犄城。王子狐考虑到骑兵在城防战中用处不大,没让黑衣军入城,而是让燕枢,另外一个当年在洛邑时收养的孤儿率领他们驻扎在犄城西面十五里处,以确保城西的安全。

王子狐来不及洗刷征尘,姬横就找到他,向他详细报告了釰间的战斗情况。战况的激烈超出了王子狐的预计,他以为联军是要等到他们的补充全部完成,或是等到郑骑兵让长安顾不暇及之时才会发动大规模的攻城战,没想到弗涅竟然会抓住长安抽调近卫军参与围剿郑骑兵的机会发动了战斗。

王子狐听完后,他细想了很久,面对如此强大的联军,他实在没有把握出城战胜他们。要知道冷兵器时代,人数众多是要占很大优势的。现在犄城与联军大概保持一比四到五的士兵比例,这样的比例按理说不算太大,问题是长安的征兵比例已是相当之大,后续兵源一直是王子狐头痛之事。

联军后面的是很多个诸侯,他们处宋郑两国经历过大战以外,其余的诸侯基本没有经历过伤亡很大的战斗,因此可以保持很好的年龄层次,征兵相对比较容易。长安自战胜犬戎后很多时候处于战争中,而且很多战争损失了大量的青壮年,造成了年龄断层,小一辈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所以王子狐不得不考虑从成周的八师中招募士兵。

王子狐有信心凭借近卫军、中原一军和黑衣军完全打退诸侯联军的这次进攻,但问题是要付出多少战士的生命他无法想像。如果这次的胜利是惨胜,那下一次的诸侯联军的入侵又凭什么去抵挡呢?这是王子狐不愿出城作战的真正原因,他想凭借犄城的优势抵消联军人数上的优势,可今日的战斗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城防战的战斗效果。

王子狐心情不佳,他阻止了邓浦等卫士的陪同,独自一人走上城墙,看着日间舍命战斗的士兵此刻都已沉沉睡去,心中感慨万千。他伸手拦住了城墙上负责警戒的近卫军士兵的行礼,让他们不要打扰这些士兵的休息。

走完一圈城墙后,王子狐来到停放战死士兵的安放处,让叔纲和近卫军士兵仔细清洗牺牲士兵,记录好每个士兵的身份,让姬横亲笔签名给每位阵亡士兵的家人发出阵亡通知,同时把每个阵亡将士的身份刻于长安的纪念碑上。叔纲及近卫军士兵深感王子狐对士兵的爱护,跪下含泪应诺。

离开阵亡士兵安放处后,王子狐心情更加沉重,他独自登上了指挥塔极目远眺,联军的营帐星火点点,仿佛与天上的繁星遥相呼应。一阵大风吹过,王子狐猛的抽出春秋剑,在指挥塔上舞动起来。伴随着春秋剑的上下翻滚,王子狐大声反复吟唱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舞了将近半个时辰,王子狐觉得心中闷气尽出,他收住了剑势,长长吐了口气。只听得城墙上传来阵阵高呼:“云飞扬,守四方”“云飞扬,守四方!”王子狐看到原来是城墙上的士兵已被自己的吟唱声吵醒,举着手中的兵器在高声呼喊着,他心中一热,豪气顿生,举起春秋剑与士兵们一起高呼“云飞扬,守四方!”一时间犄城士气空前高涨。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王子狐收剑入鞘,将士们亦停止了呼喊。姬横与邓浦匆匆赶到指挥塔,王子狐见二人神色不对,心里一惊:难道联军又有什么新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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