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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一个好兵

“真是一个可怕的家族啊!凯德家族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青军团长,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可惜啊,在凯德家的光辉照耀下,埋没了多少军人的荣光!我今日所做的,就是要终结你的神话。”

叛军统帅,原帝国第二军团军团长伦达,望着远处的战场,轻轻叹息道。

凯德家族的荣耀,是靠几百年的战功积累下来的。作为帝国的支柱,在每一场战争中,这个家族的男人们都站在最前面。这种看似无畏的牺牲,却在无意间掩盖了许多将领的光芒,让很多优秀的将领无法走得更高更远。

伦达就是这样的一位将军,当他坐上军团长位置几年后,他终于明白,他这一生似乎也没有机会逾越现在的位置。在迷茫之中,约瑟夫亲王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他最终选择跟随亲王走上一条危险之极的道路。

战场上,伦达的步兵方阵正向一军的阵地发起冲击。一个全身浴血的金发青年,全身闪烁着斗气光芒,挥舞大剑,率数千骑兵纵马在步兵中杀进杀出,已往返数次。

“看到那个金发青年了么?把他干掉。”伦达站在阵前,手指着远处的战场,向身边几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魔导师冷冷说道。

“将军,那里有很多我们的士兵……”伦达身边的一名军官出言提醒道,但伦达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应该知道,沐风所率的那支骑兵,有许多是追随炎天参加过燕云战役的老兵!从战斗开始到现在,这支骑兵已经给我们造成了极大的伤亡。不除掉他,第一军团的斗志就不会瓦解。必要的牺牲是避免不了的。”伦达叹道。

“这些士兵,就算我送给你殉葬品了,帝国最年轻的军团长!”

11月10日,叛军与第一军团的战斗,在伊比利亚行省西北方向的古兰镇打响。60万叛军,很快对第一军团一军形成了包围。处于高度战备中的一军,没有因为敌人的突然袭击而有丝毫的惊慌,在沐风的亲自率领下,利用古兰镇上的工事,对叛军展开了顽强的阻击。与此同时,第一军团的另外两个军,也奉命前往驰援。

然而,战斗才开始,叛军的六名魔导师同时发力,给了一军重重的一击,镇上的多数防御工事被摧毁,近五千名士兵在魔法攻击下丧生。面对敌人强大的魔法师队伍,沐风只得命随军的魔法师全力防护,一军也全面转入阵地防御。

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以沐风为中心,落在激战中的两军阵地上,砸得两军士兵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几根锋利的冰刺,夹在冰雹中,悄无声息地向战斗中的沐风袭去。

沐风在冰雹落下的一刻,便知道敌人要不计代价地除掉他,因此也变得格外小心。当冰刺袭来时,他全身斗气大振,举盾奋力格挡。

“嘭嘭”数声大响,高速飞来的冰刺与斗气猛然碰撞在一起,带起一篷冰雾,沐风手中的盾牌也顿时化作了碎片落在了地上。

“哧”地一声轻响,最后一根冰刺破开已经变弱的斗气,深深地扎进了沐风的肩膀,将他从马背上击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接着,天空一道巨大的闪电,直直地落向昏倒在地上的沐风。

骑兵们想要救援,却已经来不及了。在闪电就在击实在沐风身上的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从战场的一角,斜飞出来,扑在了沐风身上,同时身上爆起一团光芒,硬生生接下了闪电的攻击。

“哇!”瘦小的身影从地上越起,喷出一口鲜血,一把提起沐风,飞快地逸去。

“可惜了!”战场发生的这一幕,让伦达不由扼腕长叹。

11月15日,第一军团军团长沐风重伤后在战场失踪,第一军团一军被叛军击溃,奉命驰援的第二军、三军,在与叛军激战后,也损失了部分兵力。

11月17日,第一军团接到炎天的命令,向伊比利亚行省南部伯利城撤退,帝国北面第一道防线被叛军彻底撕碎。炎天迅速收拢第一军团余部,汇合自己带来的三十万新兵,在伯利城构筑起第二道防线。这道防线,也是帝国都云城北面的最后一道屏障。

11月25日,叛军在统帅伦达的带领下,放弃伊比利亚首府利得城,兵临伯利城下。

“炎天元帅,这是我渴望多年的一场战斗,伯利城下,究竟是你继续神话,还是由我来翻开新的篇章呢?”

伦达骑在马背,遥望着远方的伯利城,心怀激荡。伯利城,座落在伊比利亚南部的一个平原上,四周地形平坦,无险可依,既利于骑兵运动,对步兵攻城也较为有利。所以,擅长步兵的伦达觉得,这是他与长于骑兵的炎天元帅之间,一场宿命的战斗。

清晨,伦多独自策马来到伯利城下,求见炎天元帅。炎天元帅应约出城。

“将军,你老了。这些日子,想来是辛苦你了!”两人遥遥相对,伦多看着神色有些憔悴的炎天,感慨地说道。

“伦多,你来见我,还有什么话可说?你曾是帝国最杰出的一名将军,而今却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和军队。你的内心,愧不愧?”炎天望着伦多,淡然地说道。

“伦多心中是有愧!这些日子来,我一直挣扎在痛苦之中。我常常问自己,这本该是我守护的国家,为何却因为我燃起点火?”伦多轻轻点了点头,继而大声说道:“因为我不甘心永远生活在凯德家族的光芒照耀下!我是一个军人,我需要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将军你可知道,帝国数百年的历史上,曾有几个将领,能摆脱凯德家族的阴影?元帅的儿子,三十岁登上军团长宝座,而我比他多用了十五年。这一切如果不改变,帝国军人的荣誉,永远被凯德家族占据着!”

“原来竟然是这样。看来,云儿曾经对我说的话,确实是有道理的。火云帝国,不能只依靠凯德家族独力支撑着。更何况,军人的荣誉都来自于战争,凯德家族为帝国作出的牺牲,在别人眼中,何尝不是独占功劳呢?”炎天心中轻叹道。

“伦多,两军敌对,原本没有太多话可讲。但你曾是我的部下,我便告诉你:凯德家族的荣誉,是数百名男儿用生命换来的,如果可能,我甚至希望有另一个家族可以代替它去牺牲。今日我已是帝国元帅,恐怕这应该是你心中最大的梦想。但作为一个父亲,如果不是帝国处于危难中,我情愿不要这个位置,只求我的儿女们平安。”说到这里,炎天不由想起了九死一生归来的流云、重伤失踪的沐风和不知踪迹的惊雷。

听了炎天的话,伦多一时竟然有些茫然。

“一个军人,他的荣誉总是伴随责任而生,而不是通过杀戮和野心得来。你身为军人,却不忠诚于国家,你的心里充满了权力和私欲!你为自己的利益,把万千民众驱入战火中,而这些人都是你应该守护的!伦多,我曾经很看好你这个步兵天才,但此时我要说,你连一个好兵都算不上!”

炎天说完,策马返回了城内。

“谁对谁错,将军你说得太早了吧!历史,总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伦多冲着炎天的背影高声叫道。

他有几分后悔来见自己的老领导了,因为元帅的每一句话,都无情地撕下了他的遮羞布。

“元帅,你曾经说过,我是一个好兵。而我,为你带出了一群好兵。今夜,您的士兵们,将最后为您、为生养我们的国家尽一份力量。”一个军官站在叛军堆放粮草和物资的大营中,望着星空喃喃地说道。

他是叛乱的第二军团一名普通下级军官,他和他的千人大队,负责看守这些物资。在亲王叛乱后,他一直不想与帝国军队作战,几度想带人逃离叛军,但因为风险太大,最后只好潜伏了下来。同时,他还设法调到了现在的位置上。当叛军兵临伯利城,即将与炎天元帅的部队开战时,他终于决定动手了。因为作为二军团的一个老兵,他知道这些物资,特别是攻城器械,在伦多将军的手中,会发挥出多大的威力。

“大队长,兄弟们已经全部集合好了,只等你的命令了。”一个士兵走到他的身边,耳语道。

“好。”大队长随后来到了自己部队的集合点。

物资营中的一片空地上,集合着一群脱去了叛军战甲的士兵,每个人都精赤着上身。既然决定战死了,那战甲什么的,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在每名士兵裸露的上身,写四个血红的大字:“一个好兵”。

“我的,写上!”大队长脱去了自己的战甲,裸出了上身,然后吩咐道。

写完字后,他转身看着自己的部下。

“兄弟们,准备行动吧!十五年前,现任帝国元帅炎天将军来大队巡视时,曾经问我:‘小伙子,你当兵是为了什么?’我回答说,为了报国。将军说:‘不错,你会是个好兵的。’这些年来,凡是我队里的兄弟,都用元帅的话鞭策着自己。不幸的是,一夜间我们都沦为叛军一员,而且无力反抗。而今元帅就在我们前方的城内,今夜,让我们证明给他看,在叛乱的帝国军队中,还有一群有血性的好兵!军人荣誉,将因今晚的这一战而永远属于我们!”

“跟叛军也是死,不如死个明白,落下好名声!帝国不会忘记我们!”一个粗犷地嗓音应道,随即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不错,都他娘的是男人,路上结个伴一起好走!死了,咱们还一样做兄弟!”大队长朝自己的手下爽朗地笑道。

“队长,下命令吧。装了几个听话的叛军,都他娘的要疯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好,按开始的计划,先纵火焚烧攻械器械,然后是粮草,最后随我杀出营去!能杀多少杀多少!我们死了,有人会记得,他们死了,终还会背上一个叛乱的名头!”

11月26日午夜时分,伯利城外的叛军大营中,突然腾起冲天的火光。责任看守粮草的一千士兵反水,脱掉叛军战甲,纵火焚烧了叛军的部分粮草和大批攻城器械,而后冲出营内,与叛军血战,一千人全部战死。

当伦多匆忙召集魔法师灭掉大火后,面对烧成灰烬的大量器械,这位背叛者,终于体会到被人背叛的滋味。而这些战死士兵的身上,血红的四个大字——“一个好兵”,更是灼痛他的灵魂。

一个好兵,带着一千个好兵,无奈地置身于叛军之中。他们在战斗的关键时刻,选择了用鲜血去换取自己的清白,用生命证明一个士兵的忠诚。

因为叛军对部队进行了大量的调整,这个队长,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这一千名士兵,战后也没有几个能查到名字。但是,他们却谱写了帝国内战中最为悲壮的一曲,给叛军重重地一击,让叛乱的帝国军队变得人心动摇,也有力地支援了伯利城守城作战。

“你们,都是我的好兵!元帅,为你们送行了!”

炎天元帅得知这个消息后,遥望着叛军大营,泪水长流,几次弯腰为自己的士兵们送行。他没有想到,这些年他视察部队时,夸奖士兵们常用的一句话“你是个好兵”,居然深深地印在了一个年轻士兵心中,伴随他的成长而造就了一支忠诚的部队,让一千名青年甘愿抛弃生命,只为证明自己是——一个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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