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老大知道捞鳗苗是很费体力的，特别是象萧平这样半天就捞那么多的，对身体更是很严峻的考验，至少龚老大知道自己是肯定坚持不了这么久的。所以见萧平停手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水手带萧平进船舱休息，为他准备点吃的喝的恢复体力。
渔船上当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只是最普通的干粮和热水。不过累了半天的萧平已经又饿又渴，所以倒也是吃得津津有味。
经过这半天的接触，龚老大对萧平佩服得五体投地，对他的印象自然也好了许多。他倚在舱门边笑眯眯地看着萧平把干粮吃光，然后才对他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到附近去收鳗苗，今天你能带多少回去就全看运气了。”
“我没意见。”萧平喝了口热水道：“能收到足够的鳗苗当然最好，要是数量实在太少，我就明天还来给你打工，怎么样？”
龚老大难得地大笑起来：“哈哈，我可请不起你这样的大老板。其实以你的本事，自己包条船出来捞鳗苗也能发财，这半天你就捞了多少？三百还是五百？”
萧平皱眉道：“就算是五百也太少啊，怎么也得翻个倍才够！”
龚老大安慰萧平道：“今天咱们的收获这么好，应该正好有鳗苗鱼讯从长江口过，其他人应该也能捞到不少，去看看就知道了。”
鳗苗也和很多鱼类一样，是成群结队地活动的，鳗苗的大部队游到哪里，哪里就出现鳗苗鱼讯。萧平希望龚老大的判断准确，这样就能买到足够的鳗苗了。萧平可真不想连着几天出海捞鳗苗，这活其实是非常辛苦的，偶尔干个一次还行，他可没兴趣做个专业捞鳗苗的渔民。
两人说话间渔船已经启动了，没多久就驶近了一条捞鳗苗的小船。船上的人显然认识龚老大，隔着老远就向他招手打招呼。
一个水手小心地驾驶渔船靠上前去，等两条船并行着靠到一起后，龚老大提高了嗓门问对方：“今天收获怎么样？”
“还行。”对方船上的人道：“今天碰到了鱼讯，我们三个人捞了百来条！”
听到这里萧平才知道，原来自己一个人的收获等于普通三个人的五倍，难怪龚老大他们会这么惊讶呢。幸亏找了个还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希望龚老大别太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
萧平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龚老大并有太关注他的表现，现在龚老大的注意力全都在鳗苗上。听说对方捞了百来条，龚老大连忙道：“我都要了，还是按照老价钱！”
对方也没什么意见，小心地把装鳗苗的塑料桶送到龚老大的船上。龚老大当着对方的面，一条条地将鳗苗舀到自己的塑料桶里，最后报出了一个总数：“八十三条，这数字你记好了。”
对方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然后就带着塑料桶回自己的船上去了。龚老大就是崇明本地人，而且做鳗苗生意也已经快二十年了。这附近一带的渔民都对他知根知底，象这种零碎的鳗苗交易都是过段时间才结次总帐，并不需要当场付钱。
两艘船很快分开，对方继续捞鳗苗，龚老大则去寻找下一条鳗苗船。萧平很是高兴地看到塑料桶里又多出近百条鳗苗，按照他和龚老大的约定，这些鳗苗都是萧平的。
龚老大开船在附近兜了一圈，又陆续碰到几条捕鳗苗船。不过这几条船的运气都不怎么好，每条船也就捞到十几二十条，最多的也只有五十几条。这一圈下来桶里只多出两百多条，离萧平的期望值还远着呢。
龚老大向萧平解释，说捞鳗苗就是这样子的。就算碰到了鱼讯，也不是每条船都能大丰收，还是少数运气特别好的才有更多的收获，大部船捞到的鳗苗只是比平时稍多而已。
“看来我还得给你打几天工才行啊。”听了龚老大的话，萧平忍不住叹息一声。只是他实在不想在这茫茫的江面上浪费时间，说这话时难免有些不情愿的意思。
看着失望的萧平，龚老大忍不住笑道：“别着急，我们接下来去堡镇附近的码头看看。很多渔船都会在那里下锚，应该还能淘到一些。”
龚老的话让萧平转忧为喜，连忙点头表示同意。渔船沿着崇明岛的岸边逆流而上，没多久就到了堡镇港附近。
有条小河在堡镇港附近注入长江，果然有不少渔船停在小河和长江的交汇处。龚老大在这里人头很熟，不停有人向他大声打着招呼。龚老大则询问每一个认识的人，问对方手上有没有鳗苗。有的人今天毫无收获，也有的捞到一点但已经出手的，但总归还有些人的手上还留着一些，这些鳗苗自然都成了萧平的收获。龚老大在堡镇港这里逛了一圈，又为萧平收到三百多条鳗苗，已经达到了他一千条的最低期待值。
这样的结果已经让萧平很满意了，要不是有龚老大这样的内行帮忙，他是根本不可能在一天内收到这么多鳗苗的。眼看天色已晚，龚老大决定开船回省城水产市场的码头，他毕竟在那里还有生意，需要回去照顾一下的。
反正已经弄到了一千多条鳗苗，萧平对龚老大的决定并无异议。渔船在小河里慢慢掉了个头，然后向不远处开阔的江面驶去。就在这个时候，萧平突然听到后面响起了长长的气笛声。他好奇地往后张望，发现一条小汽艇正从小河上游快速追上来。
与此同时龚老大也发现了后面的汽艇，他立刻紧皱眉头大骂道：“他-妈-的，怎么碰上这群杀千刀的了！”
看着迅速接近的汽艇，萧平好奇地问：“他们是谁？”
“他们也是做鳗苗生意的。”龚老大一面加快渔船的速度一面道：“不过这些家伙仗着人多把价压得很低，大家都不爱把鳗苗卖给他们。”
萧平望望后面漆成蓝白相间漂亮的汽艇，再看看龚老大破旧的渔船，忍不住好奇地问：“那他们不是没生意做，怎么还买得起汽艇这样的高级货？”
龚老大恨恨道：“这些家伙不是好人，不但压价还强买强卖，只要被他们发现船上有鳗苗就非卖给他们不可，否则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上个月我还带人和这帮杀千刀的干了一架，把他们两个领头的全都打进了医院。”
听龚老大这么一说，萧平才明白双方还有这么深的积怨。他同情地看了龚老大一眼道：“我看汽艇上至少有六个人，这次你要是跑不掉的话就要倒霉了。”
龚老大已经把船速度提到最高，这时候居然还能对萧平挤出个笑容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伙人买别人的鳗苗只会压价，要是鳗苗在我的船上……肯定就直接抢了！”
“我靠，这是我的鳗苗！”萧平也紧张起来，一迭声地催促龚老大：“快开快开，你这破船怎么这么慢啊！”
虽然龚老大尽了全力，但他的渔船根本跑不过汽艇，还没驶进长江就被对方截住了。知道再跑也无济于事，龚老大索性停了船走出舱外大声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汽艇的甲板上有六个人，也许是他们觉得面对龚老大这边的四人毫无悬念，所以个个脸上都是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其中一个年轻人斜眼看着龚老大，十分嚣张地大声道：“姓龚的，上次你仗着人多打得我们很爽吧，这次轮到你了。先让我们打一顿，然后去医院给我们老板磕头道歉，再赔个十万医药费，这事就算了了！”
“呸！”龚老大往江里吐了口浓痰道：“想要老子对你们低头，除非杀了我，否则休想！”
“算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嘛。”萧平小声劝龚老大：“和他们商量一下，打就别打了，就赔钱道歉吧。”
龚老大瞪了萧平一眼道：“今天我绝不能低头，否则以后还有谁敢把鳗苗卖给我？”
萧平正想再劝劝龚老大，对方有一人从汽艇船舱里伸出脑袋喊：“彪哥，老四打电话说姓龚的今天船上有不少鳗苗，少说也有千把条！”
“哦？”那年轻人狞笑道：“正好，那就再加上一条，把所有的鳗苗都拿出来！否则都打一顿扔江里去！”
“休想！”这次没等龚老大开口，萧平就已经大声嚷起来。这一千多条鳗苗来得可不容易，萧平是不会轻易交出去的。
“哼，这可由不得你们了！”那个叫彪哥的冷笑一声，向船舱里招了招手。
一个男子很快从舱里出来，萧平看清楚他手上的东西，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这家伙手里居然拿着一条枪！这是那种锯短的猎枪，虽然只能装两发子弹，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上足以对萧平等人造成致命的威胁。
“现在总该老实了吧！”彪哥得意地道：“先过去两个人把鳗苗搬过来，谁敢乱动就开枪！”
面对着对方的枪口，龚老大也不敢乱来了。汽艇上有人往渔船上抛缆绳，准备靠帮以后就跳过来。
趁着有些混乱的机会，萧平小声问龚老大：“要是把人打下水，会不会出人命啊？”
“不会。”龚老大摇头：“在江上混的谁都会水。而且我们还在小河汊里，这种地方淹不死人！”
萧平轻轻点头道：“那就好！”
龚老大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小声对萧平道：“你想干嘛？他们有枪，可别乱……”
龚老大的话还没说完，萧平已经有了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