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听路雨如此观点，知道她算是被洗脑了。于是顺着她的意思说道：“好吧，丫头，那你能不能说说，你在行业里现在是什么级别啊？”
路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是主任级别，但燕姐已经晋升为经理了，我要以她为目标，努力追赶，也尽快晋升到经理级别。她也说了，会带着我一起发财，现在你也过来了，要不你也加入吧？那我就可以更快晋升到经理了。”
“丫头，我先问问你，你下面有发展到新人吗？”周望问道这个，路雨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声音小小地告诉周望，她的下线有两个人。
通过她的叙说，周望了解到，路雨有个大学同学来过，了解了行业之后，她买了四份，成为了小组长，但上个月她妈妈病了，所以她就先回去了。另外一个下线，是张燕帮她找来的，她还不是很熟。
周望听她说有两个下线，开始还蛮惊讶的，后来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懂了，路雨底下能有两个人，归功于她运气好。
“好吧，你下线都有两个人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每个月能够收到多少钱？”
路雨更不好意思了，不肯说。周望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她终于说了自己的工资，目前是接近1600元。
周望又追问她加入这个行业，最开始投了多少钱？得到的答案是33500元，她直接买进了主任级别。至于钱的方面，除了周望的那三万元，张燕还借了一些钱给她，所以她直接买进了主任级别。当然，这也是张燕的意思。
周望想了想，又问路雨：“丫头，只要你想晋升，就必须找新人过来，下一步你想找哪些人过来呢？”
路雨沉默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不想找亲戚，她们会以为我在做传销，可是我也不想找同学，大家刚出来，也没什么钱。可是，似乎剩下就没什么人可找了。”
周望听她这样说，觉得她还挺理智的，于是就分析道：“丫头，其实你也明白，这钱并不好挣，别看有1040万在远方等着你，但可能你永远走不到那个地方。其实，在我看来，这就是传销，只不过它比传统的传销要人性一些，不控制人身自由，不强迫人，这点还是很不错的。
如果只从‘洗脑’的角度来看，我倒是很佩服这些人，能成功地改造一个人的思想，让人心甘情愿地加入这个传销的行业。作为老师，如果具备这个能力，就不用担心教不好学生了。
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你很难在这里面赚钱，因为你并不在金字塔尖，而且你也无法把自己推上金字塔尖，你刚才已经说了，你不晓得找谁来做你的基石，所以你走不上去。虽然他们都说，这是个人帮人的行业，是大家一起赚钱的行业，是带动亲戚朋友一起致富的行业，但在我看来，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
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假设我来做你的基石，我也同你一样交33500元，你能得多少钱呢？”
路雨想了一下，“我大概能得5000元吧！”“很好，就算你得了5500元，还有28000元被别人分掉了。对我们来说，我们就损失了28000元，如果我想挣回这28000元，按照你刚才的计算，我至少得找来五个同样的人。
我想你现在肯定明白，找来五个人并不简单，假设我有这个本事，确实找来了五个人，但这五个人不可能是陌生人，不是亲戚就是朋友。这些人如果也跟我一样交钱，那么他们也将每人亏损28000元，我才算回本了。
可是他们五人却总共亏了14万元，如果这五人和我们是一个家族的，我们这个家族就亏了14万元。如果，我们想继续回本，就会在亲人圈子里亏损更多的钱，实际上就成了我们在骗亲人的钱，而亲人被骗的那些钱，我们只能得到很少的一部分，而且这是个恶性循环。”
听了周望的这些话，路雨才真正思考起这个问题。她以前没想过这些问题，只是想着有人来了，她就可以拿提成，到了一定份额，她就可以晋升了，然后再拿提成再晋升，直到晋升为老总，然后拿1040万出局。
这种美好的想象，应该是加入这个行业的所有人，终极的梦想。但是，周望说出了赤裸裸地残酷现实，路雨心里一时很乱，在空调的房间里，突然感觉有些冷了。
周望发现了路雨的变化，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他知道她只是心里作用。
第二天，周望醒来的时候，路雨就侧躺在他的身边，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胸上。他没有动，转动头部看了看路雨，发现她睡的很香，能够听见她轻微的呼吸声。
他也没打算叫醒她，就保持着仰面躺着的样子，两眼看着天花板。
昨夜，他和路雨聊了很多，路雨也接受了周望的分析，认识到了这个‘资本运作’的传销本质。周望希望她和自己一起回洪城，但是她不肯，她觉得就这样回去，还是太亏，反正现在也不好找工作，打算再待一段时间，然后看情况再做决定。
周望也拗不过她，想着她在这边，人身上不会有危险，并且宁城的空气很好，风景也不错，就当她在这边旅游。至于她在‘资本运作’中投的钱，就当是她进入社会所交的学费，跟那些‘洗脑专家’在一起，总会增长一些东西的。
路雨后来反倒劝周望赶紧回洪城，不要在宁城再逗留了，因为接下来的几天，她表姐还是会带周望去见行业内各种各样的人，其实就是这些人在对新人‘洗脑’，路雨担心周望被‘洗脑’了，所以叫他赶紧回去。
不过，周望并没有同意，他说再多待一天，多见见行业内的人，最后两人达成协议，周望明天还待一天，后天再回去。
周望已经看了很长时间天花板了，不过他眼中根本就没看见什么，注意力都在回忆昨天所发生的一切。
门外传来张燕叫路雨起床的声音，路雨也醒了。路雨昨晚告诉周望，今天白天要去两个地方，还是跟别人聊行业。
周望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明天就买票回家，今天随便张燕怎么安排，他就当多长点见识。上午九点半的样子，张燕带着周望出发了，说是让他去见一位老师，而路雨就留在家里做饭。
周望心里早已打定主意，也就没说什么，配合着她的安排。张燕带周望下楼后，先带着周望走上了小区的主道，然后沿着主道走了三分钟，然后左拐到了一栋楼前，直接按了门铃。
很快，门铃对话器里传出声音：“哪位？”
周望听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张燕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防盗门就被打开了。周望跟在张燕的后面上楼梯，到了五楼才停下来。
她敲了敲门，这次里面没有再询问，就直接把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50岁左右的女人，看上去很有气质，长相也不错，看她的身材，周望心里的第一反应：“莫非她是学舞蹈的？”
她很客气地将两人请进屋内，然后又给两人倒水。周望觉得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不但长得美、身材好，气质也是很优雅，听她说话也很柔和，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周望又打量了下她的客厅，客厅内的东西很少，很简单的桌椅板凳，基本上就没有其他东西了。比较意外的是，墙上有几幅水墨画。似乎这套房子里，只住了她一个人。
她给两人倒完水后，然后也坐下了。她先是和张燕闲聊了几句，然后就开始和周望对话，先是问一些“你是哪人啊？来这多久了？在这感觉如何什么什么的……”
初次见面的人，基本上都是这些惯例的对话，然后她又说：“你对我们行业已经有一些了解了吧，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来这有九个月了，开始来的时候，觉得挺不适应的，因为我是过来旅游的。
我都忘了告诉你，我是吉林人，在一所学校做老师，我是教美术的，比较喜欢画水墨画，你应该也看见了，这墙上的几幅画，就是我没事的时候画的。”
“我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这些画了，感觉看上去很舒服，给人很宁静、淡雅的感觉，没想到这些画竟然是你自己画的！真是画如其人，人如其画啊！我没有夸张，也没有说假话，看你的人和画，给人的感觉都是很淡雅、宁静、轻松的感觉，非常荣幸认识你！”
周望的这些话，也确实算是心里话。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年龄比较大了，但保养得很好，外在和语言，给人的感觉都很好！与她萍水相逢，他知道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所以心中所想就毫不吝啬地说出来了。
因为萍水相逢，不会再有交集，周望都没有问她的名字，也没有做自我介绍，应了那句“相逢不一定得相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