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璃喜道:“是耶律将军!”
公主道:“传他进来。”
少年将军向公主行礼,“适才有人闯宫,不知可有惊扰了公主殿下?”
“是什么人?可曾抓到?”完颜端将短剑放回枕下。她头发柔顺的垂在身后,长可及地,飘逸动人。
耶律煦几乎看得呆了,“唔……暂时没有。完颜苍带着人向西追过去了。”
完颜端道:“错了,不该追出去。”
“怎么?”耶律煦惊问。
“那人不知道目的何在,不知是否有援兵,应该仍然守在行宫附近才是。”
玥珞看了看耶律煦,“将军,以不变应万变,才比较妥当。”
耶律煦苦笑:“完颜苍又不归我管辖。”转头向公主道:“公主,要不您换个寝宫吧?”
公主略有迟疑,“还是不好吧。原本刺客可能不知我住在何处,这样一来,岂不是正中了刺客的计?”
耶律煦想了想,道:“这倒是。那我先去将鞑靼的怯薛卫调进来保护公主。”一面说了,一面往外走,经过玥珞身旁,突地身形一动,一手夺了她手中剑,另一只手砍在她颈中,玥珞一声闷哼,软软躺倒。
珠璃惊骇:“你做什么?”
耶律煦转身冲到公主身前,道:“这是大好机会,公主快跟了我走吧!”持剑逼得珠璃不敢近前。
完颜端脸色顿时苍白,“小煦……你……”他倒不至于真是武功高强,只是事出突然,谁都没料到他骤起发难,首先令得殿内武功最高的玥珞昏迷,然后逼住珠璃。门外侍女听闻珠璃惊叫,已经冲了进来,却也奈何不得。
“傻瓜啊……”完颜端咬着下唇,“即便是从行宫逃了出去,又能如何?现在四面全是鞑靼军队,你一个人好办,带上我便寸步难行,铁木真一定会四处找我的,到时候不仅仅你我会死,珠璃、玥珞、我娘亲,全都会被大汗处死的。”看着他,“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只是……我不能走。”
耶律煦心如刀绞:“公主!”不得不承认,他考虑的问题太少了,一心只想带走心上人,却完全忽略了其他相关人等的下场。或许这就是盲目的爱情吧,爱到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完颜端轻轻摇头,“小煦,若你我只是普通平民,怎么样都好,是私奔也罢,或者干脆逃婚也罢,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偏偏我是金国公主,偏偏我身上不仅仅有母亲和兄弟的性命,还有我们整个女真族的命运。”
她声音甜美,眼神温柔,“小煦,别傻了,既然我同意和亲,就已经把这些都考虑过了。”
耶律煦心中一苦,将手中剑丢在地上,“阿端,我早知你是这样的……若是当日……若是当日我就向先帝求亲,也未必就不能允了。今日你若是已嫁妇人,想必那个鞑靼大汗也就不会指名要你和亲了。”当日不能向完颜永济求亲,自然是耶律煦身世不够高贵,就算是契丹嫡系王室,国灭之后,也没有可能尚主的,更不要说旁系后裔了。无非是这少年心有不甘,才如此假设。
完颜端摇了摇头,道:“珠璃,送将军出去。”
少年十分不舍,频频回顾,那道雪白身影一直站在殿中,直到他走出殿前院门,再也看不见,方才作罢。
珠璃低声道:“你太冒失了。”她是知道公主的心思的,“若是还没有出中都,倒还有些可能,如今是万万不能了。”
耶律煦默不作声,心如乱麻。他也不是不明白,如今岐国公主只有平安前往鱼儿泊,大金才能暂保不被立即攻破。虽说和亲不过是附加价值,只是若真的没有这层价值,金国皇帝的心里就更不踏实了。铁木真向金国索要童男童女与金银、马匹,都为的是补充战争中的损失,东西既然到手,军队又经过休整,随时可以再次攻打中都。
战争既然开始了,没有达到一定的目地之前,是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和平的。
少年将军怔怔半响,一跺脚:“总有什么办法的!”
珠璃怜惜的看着他面庞,“你就不该跟着来的,你每天看着公主,只会越来越痛苦。公主心里也很苦,她只是不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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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苍追击刺客未果,回来后禀明了伯父,又来探望公主。
隔了门,珠璃脆声道:“将军辛苦了,可曾捉到刺客?”
“不曾。我追了近五里,担心贼人声东击西,因此赶紧回来守护公主殿下。”
完颜端道:“将军辛苦了,早些歇息去吧。”
“幸好公主不曾受惊,我心里总算放心了些。”完颜苍道:“不知玥珞姑娘何在?”
“玥珞已经先去歇息了。”
完颜苍微有些讶异,玥珞本是经由他寻来担任卫王的徒单皇后的近身女侍卫的,卫王被杀后,徒单皇后迁出宫去,玥珞便到了公主宫中。玥珞年纪虽小,却是出身山东武术世家,擅长伏击,最适合做保镖,今夜如此闹腾,玥珞怎的自己先去睡了,不顾主子的安危?
心里不免惴惴,遂告辞了公主,去寻玥珞。
玥珞就宿在寝宫旁的偏厅。耶律煦那一掌不够重,一忽儿也就醒了,珠璃送她回房,叮嘱她不可对他人提及此事,只是这话对别人有效,对完颜苍无用。
“怎么?是耶律煦出手打了你?”完颜苍蹙眉,想不通耶律煦为何如此。转念一想:难道适才那个刺客,竟然是耶律煦安排了来调虎离山的?随即出了一身冷汗。都是在皇宫中进进出出的人物,完颜苍早已听闻岐国公主与耶律煦少年时就已认识,岐国公主天姿国色,仪态万方,深得叔侄三代皇帝的宠爱,自然成了中都贵族青少年挥洒炽热爱恋的最佳人选。只是……他自然想不到为了岐国公主,耶律煦居然胆大如此!
“属下无用。”玥珞乖巧的低着头。
完颜苍道:“耶律煦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是他突然出手,你也敌不过。幸好他没有真的把公主带走。”
“带走?”玥珞瞪大眼睛,“他是想带公主走吗?那也不算什么糟糕的事情啊。”
“那当然不行了,我的小玥儿。”完颜苍脸上带笑,“公主现在已经是鞑靼大汗的皇后了,她要是在我们手上不见了,大金国立时就会被灭了。”
玥珞冷笑道:“就灭了,又如何?总不过是这个部落打过来,那个部落打过去,先是契丹,后是女真,那么再多一个鞑靼,也不打紧的。”
完颜苍脸一沉,“小玥儿,这种话以后休要再说!”
玥珞低眉顺目,再不发一言。
完颜苍看看她,叹息一声,柔声道:“国恨家仇,你我也管不了那许多,好好活着,才不枉我当日救下你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