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御医早已经听说了田氏的事情,他忍不住开了口。
“江大夫,那位公子得的病症……只怕不适合江大夫医治。”但凡和文婉接触过的御医,无一不被她过人的医术所折服,心中自然而然的会为她的声誉着想。
此话一出,立刻让田氏急了。这御医何必多嘴多舌?难道是要害她儿子的性命?
“一千五百两!就这么定了,大夫,就这么定了好吗?我,我这就回府去取银两!”
她一副生怕文婉再次反悔的模样,眼前的年轻女子轻轻笑了笑。
“夫人果真是个爽快人,既然如此,小女子继续考核,待今日医仙大会结束之后,便前去为令公子诊治。”文婉微微一顿,“夫人也可以再稍等片刻,说不定,会有其他的大夫愿意医治令公子。”
“不不不,不等了不等,江大夫一定等着民妇,民妇这就回去取银两!”田氏哪里敢再有其他的心思,万一真如她所说,一会儿过了第八轮,岂不是要再加个一个千两,自己可是真的拿不出手了!
看着这妇人心惊胆战离去的模样,文婉的眼中划过一抹幽光。对于这样的人,自己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傍晚时分,田氏守着一叠厚重的银票等候在屋子里,时不时的往外张望着。
这些可是她全部的私藏银钱了,好不容易才凑了一千五百两,天知道她此刻内心早已经血流成河。恨恨的看向一旁昏昏沉沉的江玉斌,“都怪你这个不争气的孽子!母亲,母亲这些年来赚得的银子,都要给那个小丫头了!”
江玉斌缓缓睁开眼来,知道自己可以得救之后,脸上终于扯开了一丝笑容,“母亲放心,孩儿,孩儿日后会孝顺您的……之前不是说为孩儿物色了那林府的小姐吗?到时候,再,再给母亲生个大胖孙子……”
田氏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去想孙子的事情,她不断的垂着自己的心口,只觉得好像有块巨石压着一般。
“哎,我的命,也跟着你去了半条啊……你个孽子!孽子啊!”
此时,那抹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屋门之外,文婉的身后跟着两名御医。看着他们的神色,田氏心中有些庆幸,想必这位女大夫是真的晋级了吧?她心有余悸的看了看自己手边的银票,默默的咽了下口水。
两位御医跟着跨进屋内,田氏的事情他们不能不管,便借了这一处屋子供文婉诊病。
“江大夫,这,这是诊金一千五百两……”
田氏的手有些颤抖,文婉笑着接了过来,却发现对方恋恋不舍不肯松开手来。
“若是夫人不愿意,小女子回去便是。”
“不不不,不是的,只是,只是想到犬子能够得救,民妇高兴,高兴而已……”她脸上笑着,可是眼底却是一片苦涩。
身旁的御医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不知为何,他们竟是觉得这名妇人是罪有应得。
染上花柳之症,可见这位公子的品行不行,也是,看这位夫人就知道了,如此宠溺自己的孩子,难怪会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文婉取了一条帕子铺在了江玉斌的手腕之上,轻轻一搭,田氏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动作,只觉得这么三根手指轻轻一点,自己的一千五百两就不见了踪影。
“夫人好福气啊。”
文婉意味深长的传来一句话,田氏微微一愣,福气?她的银两都没有了,还谈什么福气!
“令公子若再晚个两日,就算是大罗神仙出手,也救不回来了。”
田氏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心想着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死了算了!自己为何要这般心软,都怪她,平日里太过纵容这个二子才让他无法无天。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这时,一张药方出现在田氏的面前,“这副药,每日三餐煎服,直到令公子身上的斑块消失才能终止。但考虑到令公子已经病入膏肓,若真要保命,那么从今日开始便不得人道,才能长命百岁。”
“多谢大……什么?不得什么?”田氏正要伸手去接那药方,立刻反应过来震惊的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话。
“不得人道,小女子说的不够清楚吗?”文婉的眼神无比坦荡,没有丝毫的心虚之色。
“这,这个意思是……”
“令公子已经被掏空了身子,坏了根底,所以从今往后不得再沾女色,否则旧疾复发,吃多少药也无济于事了。”
田氏的脸色无比难看,“这么说,玉斌他不能……不能有子嗣?”
旁边的御医身子一僵,纷纷低下头来佯装什么也没有听见。
“不,这是什么意思?大夫,我,我,我日后不能娶妻生子吗?”江玉斌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坐起身来,这一动,立刻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女子的建议就是如此,倘若公子一意孤行,想要用自己的性命换回子嗣,这也是公子的选择。不过……公子已经是染病之身,只怕日后子嗣也难逃厄运,极有可能会先天不足。”
田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她本想治好了江玉斌,让他日后重新做人,娶了那林小姐再给自己生个大胖孙子,也不枉费这一千五百两银票。可是如今,这一切居然已经成了奢望!
“大夫……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花柳病本就是不治之症,能保令公子一条性命,已经是奇迹了。”文婉的眼底划过一抹幽光,这等于是宣判了江玉斌的死刑。不,日后只怕他会生不如死。
“不,这怎么可能,本公子,本公子怎可如此苟且偷生?与其这样,还不如杀了我!”
江玉斌绝望的嘶吼着,两位御医同情的看着他,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小女子只负责救人,不负责杀人。不过……若江公子想要死个舒服,小女子可以另赠一副药方,保证……公子日后再无病痛。”
什么?!众人不由得一愣,只见那名女子的眼眸泛着一层流光,带着笑意却叫人觉得不寒而栗。
有那么一刹那,田氏好像从她的身上看见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副可以让江玉斌早登极乐的药方出现在田氏的面前,这妇人再也承受不住打击,两眼一翻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