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丫头?吴妈的眼中闪过几分疑惑,但她的直觉却告诉自己,公子所说的那个人并非眉心。
这时,一名小厮来到吴妈的身边耳语了片刻,她的眼神瞬时一变,“公子,方才眉心的那位客人想要见您,是否命人打发了?”
“不,让她进来。”
“公子,这……”吴妈大惊,要知道公子身份尊贵,若是与太多人接触的话只怕会横生枝节暴露身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从上一次那位客人出现之后,公子的身上就发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变化。
东方玉楼却好似心情很好的样子,他的眼神之中带着笑意,“无碍,此人我认识。”
那个丫头,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吗?他倒是想要听听,这一次她又有什么样的要求。
吴妈当即收敛了神色退了出去,很快,文婉便被领到了最顶层的一间雅厢之外,走廊之上却是突然空无一人,除了底下传来的华丽乐曲声,不知为何,文婉的心中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眉心方才的神色,好像这个醉仙楼里有她舍不得放下的东西。但文婉绝对不能再让她饱受欺凌,哪怕不能赎身,都要让这里的幕后老板给自己的一个承诺,多少银两都在所不惜。
“丫头,还不进来?”
不想,里头却是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文婉的手僵在空中,淡淡的眉微微一蹙,而下一秒,一阵清风拂来,竟是替她缓缓打开了屋门。
巨大的屏风之后,一道朦胧的身影早已经等候在那儿,文婉收敛了神色缓缓跨了进去,果不其然,当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出现在面前时,她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为何又是你。”
这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无奈,面具之下的东方玉楼忍不住轻笑,“兴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呢?”
他的话中带着深意,文婉却是来不及捕捉,她很快想起了自己今次来的目的。
手中出现了一张千两银票,“既然是旧相识,就不与公子拐弯抹角了,这些银票当是替眉心赎身,从今往后若非她自愿,不得让她接待这醉仙楼里的客人。若公子还有其他的要求,文婉也可以尽力办到。”
东方玉楼垂眼看着那张银票,这个丫头出手如此大方,看来她真的很在乎眉心。
“本公子不缺银两。”
他玩味的传来一句话,刹那间竟是生出了一丝逗弄之心,“本公子缺的,是一位夫人。丫头,你方才说会尽力办到,可还算话?”
“……”
文婉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玩笑话来,当下冷了眸色,“文婉是诚心与公子谈条件,这一千两若是公子不收,他日若让文婉发现眉心又受人欺负,就别怪文婉搅了公子这醉仙楼的生意!”
留下这么一句话,这小女子当下要走,不想却是被他拉住了手腕。
“丫头,那一日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他一靠近,身上就带着一股奇异的药香味,文婉只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味道。但想起之前,眼前的男子替她寻的那一处庄子,文婉便察觉到原来自己欠了他许多人情。
手中出现了一个钱袋,文婉的眼中划过一抹流光,那轻柔无比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你的钱我不会拿,也不会让别人轻易的夺走你的辛苦。”
眼前的男子语气里带着少有的认真,文婉的眼中带着几分惊讶,她真的看不透这名男子。自己对他一无所知,而他却好像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一般。
这种感觉,让文婉觉得飘忽不定,仿佛身边埋藏着火药,不知何时就会突然爆炸开来。
“既然眉心是你在意之人,那么从今往后她便不在是我醉仙楼里的姑娘,这是我答应你的。”
一种奇怪在感觉在心头蔓延,文婉发现此时此刻,自己居然轻易的就相信了他的话。她早已经不相信溺水之后那些对她伸出来的援助之手,指不定背后早已经有着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她自己跳下。可是这名男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她的身边,不曾提过任何无礼的要求,这样的好意,真的让人觉得心有不安。
“……多谢。”她不喜欢欠旁人的人情,可是这一次,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偿还他给予的帮助。
看着她这般表情,东方玉楼忍不住笑了笑,“不需要有任何的负担,帮你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慎重一点是好事,但唯独我,你一定可以信任。”
他看的出来,这个丫头对所有人都设下了心防。年纪轻轻就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难道还指望她能像其他的大家闺秀一样整日弹琴作画开朗温婉?而且东方玉楼总觉得,她的身上还有着另一番不为人知的故事。
此时此刻,文婉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早已经决定孤军奋战,绝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为何这名男子却要三番两次的闯到她的身边。明明连他是何身份都不知道,却要自己信他?
看着文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东方玉楼明白是自己太过着急了。
他放开了对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这里到底都不是一名女子该来的地方,如今你正是关键时期,想必也不希望被别人认出身份来吧?”
男子的身上一刻间拉开了疏离,仿佛方才的轻松诙谐只是文婉的错觉而已。
“日后你若想见眉心,便告知吴妈一声,她会安排。”
留下这么一句话,东方玉楼深深的看了文婉一眼便转身离去,偌大幽闭的雅间之内只剩下那名安静的女子,眼中尽显犹豫之色。
文婉回过神来,拆开了他方才交给自己的钱袋,里头居然是一片金叶子以及一些碎银。
她很快便想到之前,被田氏母子拿走的金子,莫非江玉斌身上的皮外伤都是因为他……
文婉轻轻叹了口气,她只觉得心头越发的压抑,这种欠着人情却不知何时才能还清的感觉,是这般叫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