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山冲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东升成为魔法师,还认识一些贵族子弟魔法师,而且东升在学院的出名程度早就传到这个偏僻的地方。
宁静的小山村修通了与外界的路,不似以往只有一条仅供骡子通行的山路,现在的路足够策马奔腾。
家家户户的日子沾了东升的光,也有了一点起色。每家每户每天产下的鸡蛋或者吃不完的冬麦也能从陆路运出去,与附近的村镇往来,换取所需的物品。最富裕的还是东升家里,为了联系家里方便,东升特意大手笔买了一匹疾风马送回家,专用做书信传递,这一直在当地传为趣事,不过当时买来的时候东升还被家里人写信骂了一通。
就在这严冬日子蒸蒸日上的时候,整个韶山冲都覆盖在一片雪白之中,似风雪过后,寒冷惨白。
“叔,快一些,快一些。”
“知道了,已经最快了。”
疾风马载着两人在平整的山间道路上飞奔,路边的积雪如扬尘,飞舞着,飘荡着,静静回归。
学生军的事宜安排结束之后,东升自己一个人请假偷懒去了藏书楼看书,这些天以来白天上课处理学生军的问题,创建初期,问题太多,根本没有一点休息时间,晚上更是参加危险的训练,整天神经紧绷着,今天好不容易能趁机偷个懒看个书,这种机会东升怎么放过,一不留神就溜了。
在藏书楼闻着木香书香,感受着书籍的召唤,沉迷读书不可自拔。
忽然一瞬间心如刀绞般疼痛,突然感觉少了点什么一样,莫名的烦躁不安,狠狠甩甩脑袋,以为是今天太紧张没休息好的缘故,随机释然回归于书籍。
飞驰在闹事的疾风马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路过的街道都是一片狼藉,疾风马直奔红城魔法学院,城卫军也疾驰在身后,要抓捕坏了规矩的马匹。然而前面疾驰的疾风马与普通的疾风马压根不在一个等级上,很快就看不见马影,只有前方混乱的街道指引着城卫军。
“这小鬼,又来找我徒弟了,看来事情不小啊。”无聊的夜老怪闲着就随时关注着红城每一处的情况,想看到一点有趣的事情。
“老爷爷,能不能帮我找一下东升,我有急事找他。”疾风马带着小刚停在了学院门口,依旧是那个佝偻着腰的老大爷,老大爷似乎记得小刚,朝他笑笑就去找东升去了,笑起来满脸的皱纹一层堆一层。
“徒弟,还看书呢,学院外面有人来找你,好像挺急的样子。”夜老怪出现在专注看书的东升身边。
”真的,那我去看看。“说着起身搁书回书架,就往外跑。
”傻小子。“夜老怪无奈的笑笑,伸手抓住他的衣襟,眨眼间就到了学院门口。
”东升哥,快和我回去,婶婶不行了。快走。“有过一次惊讶的小刚在东升突然出现的时候已经能平静,但心中的事情让他不能平静。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东升措手不及,倒是一旁的夜老怪反应过来。
城卫军已经追到了近前,包围住几人就要抓捕,这支小队的领头是个愣头,靠着用钱才买来的这个位置。在红城所有人都知道,在魔法学院门口抓人,那和自己找死没什么两样。
”回去告诉延闿,要是有意见,让他提着脑袋来认错。滚!“夜老怪一挥手,这支烦人小队就被劲风吹出了这条街道,躺在另一条街道上遍体鳞伤。
”徒弟,走吧。“
”好,师父。“东升表现的异常平静,内心却已乱作一团。
夜老怪爆发出真正的实力,一瞬间天地为之变色,再一瞬间此地再无四人一马,下一刻已经来到韶山冲。
纯色的梦幻山村,天堂坠落人间的白色珍珠蒙上了一层白色雾气,似朦胧泪眼,似晨雾未散。
一切的一切都被白色所笼罩,房屋,篱笆,水塘,人群,都沉浸在白色的悲恸之中。
东升家门口,早已围满了人,淳朴的村里人披麻戴孝,男女老少,静寂无声。
之前仅能够遮风挡雨的小土坯房屋早已被热心的人修葺一新,土坯换成了砖块。虽然还是以前的模样,但内里已经焕然一新。
新修的堂屋,静静的燃烧着数十只惨白的蜡烛,悲伤的火光照映着安静的棺椁。
棺椁里躺着一个慈祥的人,脸上的岁月痕迹清晰可见,却掩盖不了温和的面庞。
天微亮,东升的娘亲突然感到不适,附近的医师医生都请来也无济于事,慢慢微弱下去的气息,宣告着已经无力回天。接近正午,眼看婶婶枯槁的脸血色全无,小刚才直奔学院找到东升。
四人一马突兀的出现在院子里,看着门头悬挂的白色花圈,看着这些身披白色孝服的叔叔婶婶,东升已经知道了结果。
漫天的疲倦席卷而来,绝望与自责萦绕于身。在战场上都没弯过的膝盖,这个时候终于无力的重重落在地上,砰然,心动。
孝顺的东升,这时候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潸然泪下。
在慈母手中来来回回无数次穿过的针头还在眼前,幼时身体羸弱慈母十步九叩头背着自己去祈福恍如昨日。粗粮米汤,烫手的烧饼,温暖的双手,却已被无情的时间突然抹灭。
血迹泪痕,随着蹒跚前进的膝盖与额头越见浓厚,早已卸去魔力的防护,袍服已经破烂,在寒冷的地上留下带血的碎片。
灵堂里,棺椁还未盖棺,慈祥的老人脸上还有着温暖的气息,看到熟悉的面容,强忍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这时候的东升才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号啕大哭。
“娘亲,孩儿不孝,没能让母亲再享福。孩儿不孝,没能孝敬母亲。”自责的话语,自责的磕头声响彻陷入黄昏的村庄,惊起沉睡的鸟儿四散而去。
从几个月前离家,眼看母亲已经比以前气色更好,以后自己有了点成就就能好好孝敬父母了,却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突然,没喊过一声累的母亲现在就睡在自己面前,但永远也不可能再与自己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