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入土为安的想法,送葬没有因为亲人的不舍而停滞。
东升母亲临终前没有提到东升,也没有提到任何人,只让在自己死后尽快入殓送葬,一切从简,所以在东升回来之前就已经入殓。
遵循东升母亲的遗愿,没有风光大葬,一个普通的棺椁,简单的坟坑,简单的墓碑而已。
一家仨口,现在只有两人了,两个但男人都担当抬棺,其余两个抬棺人,不知道怎么被玄烨和瑜菩萨占了,本来这两个抬棺人已经定好是同村的人,毕竟抬棺是一种功德,谁也不会嫌自己福气太少,不过还好没弄出什么幺蛾子,扰乱这场葬礼。
东升和他爹在前,抬着棺椁,稳健的走着,面无表情,弯曲的山路对他们没有造成任何影响,玄烨和瑜藩在后,抬着棺,面带悲伤。
全村集体送最后一程,作为对这个一起在村子里生活几十年慈祥妇人的告别,夜老怪走在全村人前面,这次好好整理了一番仪表,头发束了起来,腰也挺得比较直,只是酒葫芦还在腰间晃悠。
沿路没有黄纸白纸,这也是东升娘亲的意愿,死后不烧纸,她只想在死后还是和活着一样,活的简单一点,普通一点。
没有鲜花送行,只有寒风迎面和乡亲们的热心。
“石头,放手吧,让伯母下葬吧。”东升紧握着木杆,轻微的颤动,只有抬着棺的其余三人才能发觉,东升的爹看着空荡透着寒风的坟坑,不忍再看自己的儿子现在的样子。玄烨和瑜藩虽然没有经历过亲人去世的悲痛,但也能理解东升现在的感受,可是现在是要下棺的时候,让亡人入土为安才是正经。
“石头,放手吧。让伯母入土为安吧。”向膺寰上前想要接过东升手中的木杆。
“爹,让我们送母亲最后一程吧。”东升扶着棺木,看向在发呆的父亲。
“嗯。”东升自己在前抗住,东升的爹在后抗住,父子二人看似柔弱的肩膀扛起了这座沉重的棺。
父子二人提住绳子,把棺木徐徐放入坟坑之中,沉闷的落地声响宣示着这具棺,这个人棺木里的人已经属于这个孤独的土坑,棺木的落地,抬棺人的心也坠了地,四分五裂。
脱力的父子二人一铲一铲,把沙土覆盖棺木,直到形成凸起的土包,墓碑刻有东文氏七妹之墓,中元壹零叁贰叁年,子东升立。一笔一画,一字一句,都是用手指硬刻上去的,殷虹的血随着笔画扩散,直至写完破了十个手指。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在世,自己远游,未尽孝道,现在母亲躺在冰凉的土地之下,更谈论不到尽孝,唯有以鲜血留在这里与母亲作伴,让自己的气息留在这里,让母亲的坟墓不那么冰冷,让母亲在地下不那么孤单。
碑立好之后是一次简单的祈福仪式,祈福东升的母亲来世享尽清福,祈福东升的母亲能位列仙班...............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祈的福,都有着自己的祝愿。
“石头,我们就走了,有事就找我们,一定找我们,听到没有。”葬礼结束之后向膺寰一行人也要走了,学院里一大堆的事情还需要他们回去处理,在千叮咛万嘱咐东升之后就告辞回学院去了。
东升的父亲在乡亲们下山之后也下了山,留下东升和夜老怪在坟墓之前。
“师父,我好难受,好想这一切都没发生。”
“有办法能让你忘记这一切,但是代价太大。曾经在师父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小时候的故事,我的记忆是从我成为魔法师的那一刻开始的,这一切都是我父亲的缘故,他把我小时候的记忆全部抹杀,所以师父从有记忆开始就是一个为了学院,守护学院的一个存在而已。”
“师父,真的有那种魔法吗,真能抹掉记忆吗?“
”傻徒弟,你以为当初我要收你为徒的时候那些人都是瞎子吗,他们在后来都是被我抹掉了那一部分记忆,不然你现在在学院里比任何人都要受欢迎,在外面你也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危险。“
”那师父你能不能把这一部分记忆抹掉。“夜老怪在东升说完之后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算了,不能抹掉,任何关于母亲的记忆我都不想失去。”东升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必经的历程,留下这一部分记忆是对母亲最好的怀念。
“明白就好。徒弟,下山吧。这里以后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到达,除了你和你父亲带路。”墓地在这一刻有了点微妙的变化,感觉还在这里,但又看不仔细。
“对了。徒弟,为什么你父亲没用我留下的那个传讯空间。我上次离开之前留下两个传讯小空间,轻轻捏破就能传讯,要是用那个的话我们就能早点知道了。”
“不知道,母亲在信里也没提到过。”
“下山吧,以后再说。”
“师父,晚上不训练了吗?玄烨他们怎么在这里呆了一夜。”
“现在东海之滨已经没有了意义,绿雉的做法很果断,你们现在进入森林也只会遇到那些软脚虾,对你们没有一点好处。他们打乱了我们的训练计划,所以这几刚好就放你们几天的假。”
“对不起,师父。我要等为母亲守灵结束后才能去了。”
“傻徒弟,你以为师父是一个无情的人吗。这几天师父也在这里,你就安心守灵。”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空荡荡静悄悄的,东升的爹不知道去了哪里。灵堂里的蜡烛已经快燃尽,在拼尽全力照亮最后的这一片空间。
那个落寞的古板男人现在正躺在地窖里,手里抱着一罐咸菜,脸紧贴着咸菜罐。
这罐咸菜是东升母亲再去世之前腌下的,也只东升的父亲最喜欢吃的咸菜,东升母亲知道他喜欢,在东升寄钱回来之后就腌了好多。如果有光的话,可以看到地窖里摆放了几十罐的咸菜,这一罐罐都是深切的思念。
在地上的东升随便吃了点东西,收拾了一下灵堂,在牌位之前长跪不起。
走了许多的路,现在只有以膝盖报答,以内心祈福,能让母亲在天堂幸福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