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锯只用了三天就造了出来,原理很简单,一个安在河中的巨大水轮作为原始动力,带动和它同轴的一个圆形锯片。孟康和汤隆对宋疆的原始设计进行了补充,在水轮轴和锯片轴中间加了一个联动齿轮,从而使锯片因不同齿轮的传动比的不同而在分割时可以随意调整转速,这样就有了不同转速的锯片,可以保证不论原木的粗细如何,锯片都不会被卡住。而水钻、水力风葫芦也由此应运而生,宋氏工坊与一夜之间竟然进入了机械化时代。
看到一人粗的大树侵刻间便被水锯一分为二,然后二而四,四而八,飞快的成为可用之料,而原来万分头疼的钻孔问题也得到了完美的解决,出了孟康之外,在场的木匠全傻眼了。这个东家还是人么?这是什么样的改动啊,自木工之祖鲁班创制锯钻等工具以来,木工们近千年的生产方式终于得到了改变。他一定是鲁班转世!宋氏工坊工匠们在这样想的时候,发现水车产量一夜之间翻了几倍,他们可以一天造出三十架水车了!
宋疆把产量控制在了日产三十架上,因为这已是他产能的极限。其实要先生产更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原料已经供不上了,萧让每日出去采买来的济州全部的木料,只能支持他现在的这个生产规模,而这还是在他开始生产水车后济州木材行市看好,全山东的木材商贩们都向这里贩运木材的结果。宋疆心中暗叹,大宋的交通还是太差,各处官道崎岖不平,要是在我来的那个时代,这高速公路……要想富,先修路啊!
汤隆和雷横这几天都累了个半死,自己负责的项目也先暂时放了下来。好在东家脑袋里的奇思妙想终于付诸实现了,而且还每人赏了一贯赏钱,并美其名曰‘奖金’,说是让自己闲时解解闷,两人拿到钱都会心一笑,吃完晚饭就悄悄地出了门。
其实,根本不必宋疆操心,这两个人也是闲不住的。事实上这宋氏工坊里的工匠们,没一个是闲得住的,劳累一天,晚上出去解解闷,疏散疏散筋骨,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何况东家大方,这里的薪俸比原来高了好几倍,养活一家老小之外也有不少闲钱可以支持他们寻欢作乐。
“都查清楚了?”
宋疆望着面前的萧让,笑着问道。
“都查清了,那个汤隆每天晚间下工之后都会和雷横一起出去,长长彻夜不归,去了何处却不知晓。雷横则是每晚必去城北的的‘天香楼’,估计是和那个行首姑娘有了情意,有时回来的早些,有时会来的晚些,只是子时前必归,从不在外歇宿!”
“每晚都去?这家伙够狠!”宋疆想着雷横那虎背熊腰的身体,心想这家伙是夜夜做新郎呢,还是真的找了个固定的户头?若是找了个固定户头,他那身体,每日都去,那姑娘可怎么受得了……想到此处,他对萧让微微一笑,“今晚萧先生带路,咱们也去天香楼快活快活!”
宋疆和萧让来到天香楼时,已是掌灯时分。天香楼门口高高挂起两盏红灯,门口的****远远地见两人来了,早就笑嘻嘻的赢了出来,两手一拱唱一个肥喏,一边当先引路一边问:“两位东主是要找相熟的姑娘听曲呀还是和大家一起听书,再或是寻当红的行首共赴温柔乡中快活,早早定下宗旨,小的也好安排!“
“你这里如今最当红的是哪位行首,不妨请来一会!”
“我们这里最当红的……如今却是白秀英白行首,只是她天生一副好声口,专擅说书点讲话本,是个卖艺不卖身的,连她身边伺候的丫头小青也是个碰不得的。少时便要在正厅开讲,东家若要是会她时,我给您在那里就近安排个好座位,少不得茶水伺候周备,您看如何?”
说着已经来到了所谓的正厅。原来这正厅只不过是向楼上楼下通联的一块空地,只是临时在楼口搭了个小小的台子,摆下了一张桌子一个凳儿,台子周围设了好些方桌条凳,便于听书的客人喝茶听讲。此时那里已是坐了黑压压一片,仔细看时,雷横已经一个人占了一张最靠前的桌子,在那里等候。
宋疆萧让两人相视一笑,宋疆对龟公道:“如此甚好,我看那里位置就好!”说完径自和萧让到雷横桌边各自坐了。****待看清想拦,告诉二人那是个不好惹的,已自不及。带到看见雷横竟然对二人谦恭有礼,心里想不知这两人是什么来头,还是早早通知老鸨去,急急忙忙倒了茶,去了后院。
原来这雷横虽然天天来这天香楼,却不是个寻花问柳之徒。他有一个嗜好,喜欢听说书,更喜欢听铁马金戈,南征北战的段子。自从这白秀英白行首在天香楼开讲《太祖皇帝飞龙记》以来,一是那白秀英讲得好,二来故事对了他的胃口,于是天天来听,一次也不曾落下。
今日突然在这里遇到了自己的东家和账房,他也没想到这两个人是专门跟踪自己来的,还以为这两个人有和自己一样的爱好,于是恭恭敬敬请二人坐了,一心等那白秀英出来说书。
三人一盏茶还未吃完,时辰到了,那白秀英携着一个小丫鬟袅袅婷婷走了出来,在台上向大家福了一福,坐在桌后,小丫鬟收拾了器具正式开讲。宋疆他们离讲台最近,眼里看得清楚。这白秀英生的面娇而不媚,艳而不妖。一张鹅蛋脸上秀眉如黛,眼似凝珠,鼻如悬胆,嘴似樱桃,一张清水脸上未施脂粉,却也该白处白,该粉处粉,配上那一身白衣和腰间鹅黄的腰带,真宛如一只出水的荷花一般。什么样的主子使什么样的丫鬟,就连那身边跟着的小青,也唯有一身的飒爽英气,却没有欢场中的那种趋炎媚俗。
白秀英今天讲的依然是《太祖皇帝龙飞记》中的一段,千里送京娘中的结尾部分。不疾不徐说到了赵匡胤把京娘送到了家,却谢绝了京娘父母要招他为婿的好意和挽留,单身上路。京娘父母对于这千里之徒孤男寡女同行一路,赵匡胤能够保持自己君子行为难以置信,任女儿再三解释也是不信,最终为证明自己的清白自尽而亡……
一出说罢,看官们有的称赞太祖皇帝施恩不忘报,乃君子所为,有的咒骂京娘父母是老糊涂,逼死了女儿。正在议论之际,小青端着银盘走了下来,挨桌行礼,口中道:“虽无买马博金艺,要动听明监事人。才门上起,利地上住,吉地上过,旺地上行。手到面前,休要空过,各位看官随意赏赐几个,莫要羞了奴家!”
看客们自是知道规矩,你放五个,我给十文,纷纷解囊相待。待得小青端着银盘行到宋疆桌前,宋疆正要在腰里掏钱,却听旁边雷横瓮声瓮气道:“下一桌去,今天一文也没有!”
看客们和讨赏的小青一时都呆了,听霸王书的常见,这么霸道的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