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底渡口,别告诉我现在还没过江吧。”处仁举着火把四处查看,大厅颇大,四周有几个木架,上面挂着一些人模样的皮具,在灯火的照耀下,那些皮具投射在墙上的影子如鬼魅一般,虽然这个房间只有一个出口,但是感觉有空气流通,处仁抬头张望,房梁上方横七竖八吊着的木棍,锁链和皮管,不知到有什么用,他抬头倒退了几步不小心就被绊了一下,处仁伏下身来发现地面有四条长长的石轨通向那道三只眼的门,他觉着奇怪,蹲在石轨边琢磨,处仁看了看这石轨的布局又想到了道班忽然一拍大腿叫了起来,“娘的,这不是火车铁轨吗?!怎么何家人能有这个能耐在江底下通火车?我的天!”
他走到灯龛附近,就看见靠墙有一排扳机,扳机上的铭牌有些已经遗失,不过在角落里他看到了一份砧板大小的木板,上面似乎刻着字,处仁用手捋去了灰尘并用嘴再吹了下,照着灯龛下看个详细。
『扬子江水阀室之使用:一,务必检查好所有设施之完好方可注水。二,注水机关应逐个打开,切勿急开急闭,让水流缓慢浸没水阀室。三,水下行事者须穿戴隔水皮,接空气皮管。四,待潜水舟离开水阀舱须立即关闭水阀们。五,使用三七四零设施使水阀室排空江水。六,潜水舟规则,详见潜水舟内详案,七…』后面不知谁生生把这块木牌砍断,后面的文字早已下落不明。
“潜水舟?”处仁看了下这个大厅,除了四条空空的石轨,那个所谓的潜水舟并不在这个房间里。他轻轻的把木牌放下,目光就被眼前的一排扳机吸引住了,从左至右一共七个扳机,握把被分别涂上了不同的颜色,左边第一个是蓝色的,还能依稀辨别相应的标记,『水阀一』第二个也是蓝色,标记着『水阀二』,第三个握把掉色严重,字也看不清,其余几个也都不是非常清楚,不过最后第七个握把是鲜艳的红色,可惜也没有标记。处仁不敢断定这些扳机可以触碰,害怕一旦碰错了有性命之虞。
就在处仁愣神之际,一只硕鼠从他的脚跟蹭过,他吓的一抬脚,只见那硕鼠一阵胡冲乱撞,像是被什么在追捕一般,一会爬上木架,一会从木架翻下钻到皮具里,一会又嵌进石轨缝里,但是好像都没寻到个安全的栖身之所,在那吱呀乱叫,围着处仁团团转。处仁也被这精怪唬得乱蹦跶,就在处仁不停的踢赶硕鼠的时候,硕鼠跑到一半忽然一僵仰面朝天装死起来,处仁也感觉到了异样,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唾沫星子味渐渐浓了起来,房檐的一角有一根模糊的黑影缓缓降了下来,灯龛的光亮太弱,处仁辨不仔细,便提起汽灯凑近查看。这一看处仁傻了眼,是一条碗口粗,三丈长,浑身花皮的巨蟒,正昂着头瞪着两颗枣子般的眼睛盯着处仁。巨蟒吐着蛇信打量着他,或许刚才那只胖胖的老鼠实在抵不过一个汉子的诱惑。处仁挪到东,巨蟒就探到东,挪到西,巨蟒也跟着过来,渐渐的,把处仁越逼越紧,处仁节节后退,那条巨蟒完全从房檐上下来了,盘在石轨上,蛇头弓起紧盯着处仁。处仁没有办法,被围在了扳机边,而那只硕鼠还依然僵死之中。
处仁一头冷汗,提着汽灯一动不动,可是一个动作保持的久了处仁的手臂酸胀难忍,于是不得不慢慢的把汽灯放到木架上,看到汽灯稳妥的放到木架上,处仁长出一口气,可那巨蟒警觉起来,看来一点小动作也逃不过这巨蟒的眼睛。可悲的是祸不单行,那只僵死的老鼠可能以为危险已经过去,一个腾身翻过背,巨蟒迅速反应过来去追那硕鼠,老鼠一路惊慌失措,从地上爬到上木架乱窜,处仁眼睁睁地看着这只老鼠碰翻了汽灯。汽灯从木架上掉落,碎在地上,灯油漏了一地,顿时着起了一大片火,进而引燃了一旁的木架,那巨蟒显然被这一举动惊吓到了,竟然直直地朝处仁扑来,一口咬住处仁的背囊并死死的缠住处仁。处仁毫无招架之力,被这么一缠胸口发闷眼前发黑,斜斜地靠在扳机边直翻白眼,在恍惚中,他看见了那唯一鲜亮的红色,用尽全身的气力握住扳机倒了下去。
只听得“轰!”那门上的三只眼睛的瞳仁中喷出了强烈的水柱,冲得巨蟒在水中翻腾,可能是水的作用,那巨蟒竟然松开了处仁,处仁被这么一松,回过神不少,感觉气也接上了,在一团混乱中,他扶着木架站起来,只见那三根水柱直冲得巨蟒落荒而逃,把那条巨蟒快速的冲进了刚才处仁进来的入口内。此时水阀室的江水涨的迅速,不一会就没过了处仁的膝盖,处仁缓过气,但是眼神看东西还有叠影,他踉踉跄跄扶着木架朝入口走过去,刚到入口,那巨蟒的头突然伸了进来吓了处仁一跳,在处仁面前诈唬了两下,湍急的水流又把它冲走了。处仁定了定神,走进通道内,可是通道斜向下的,再往前早就被淹了,处仁只好退回水阀室。此时,处仁已是蒸锅上的蚂蚁,扒在木架顶上喘着粗气,江水冰冷异常,处仁不停的打哆嗦,一脸绝望,欲哭无泪,或者说是分不清脸上的水是泪水还是江水了。情急万分之中,他想起了袁萍,延平还有兄弟姐妹,也许是亲情的力量,他爆发出了惊人的毅力,一个猛扎潜入水里,摸索着刚才碰到的扳机,第一次摸到扳机一板,没有反应,处仁浮出水面,发现水面已经离水阀室的顶只有一尺了,又憋一口气潜了进去,处仁坚信这扳机中的某一个一定会救他一命,何家的后代一定会受何家的保佑!他摸索着,从左数到右第七个,他用力回扳,只扳回一点点,可是他憋气太久,水流太强,体力消耗过快,不得已再次上浮,上来就感觉水面几乎要贴合着水阀室的房顶,他勉力把鼻子贴着房顶换了最后一口气,他心里想,最后一次了,再试最后一次,成功与否都是一口气,于是他决然的钻进了水里。
江水最后完全填满了整个房间。皮具,衣物,材料在水中晃晃悠悠,水阀室良久不见任何动静,仿佛此地就如龙王的水晶宫,鱼虾蟹悠游自如。
“咔嗒,咚~,咵啦,咵啦,咵啦”一连串的闷响由远及近,水阀室到处都在震动着,“哗!!”突然水阀室的水陡然下降,不消四分之一柱香的功夫,江水完全褪去,水阀室的中央却出现了一个八仙桌大小的深洞,处仁也消失在了水阀室,只留下一片狼藉。
“咳,咳,咳”处仁猛烈的咳出吞进肺内的江水,身上还挂着好多水藻,此时他正跪伏在地下某条暗河的岩石滩涂上,数十丈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洞口源源不断地喷着水柱。处仁精疲力尽,吐完水,仰过身来大口喘着气。不一会就睡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