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只是七嘴八舌的侃大山,谁也没触及那些让人头疼的敏感字眼。杜语轩看着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随手拿了张报纸读起来,完全没注意到QQ里一直在闪烁的关越涛。不想看了那报纸心情却越发沉重了,各种数据显示,今年的大学生就业形势严峻,不容乐观,对工资的平均预期比前一年还低。杜语轩倒吸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后悔了。尽管自己不想继续做学生了,但至少目前看来,还是再做几年学生的好,三年之后的情况好坏与否虽然不能断言,但现在的情况却基本上是不能与好挂勾了。
这个寒假,关越涛注定快活不起来了,一直最疼爱他的奶奶去世了,老人家最终没能再和他们过一回春节。算起来,老人虚龄87岁了,身体虽不怎么好,但也算是没病没灾,如今寿终正寝也是天命。可是从小到大,关越涛在奶奶家吃住的时候最多了,奶奶家和自己家只隔着两户人家,他虽然不是最小的孙子,但在众多孙辈中,奶奶是最疼他的,老人家一直盼着自己那看见关越涛成家,可如今只能是一桩遗憾了。那晚他心里特别难过,只想找杜语轩说说话,可是从来都没有让他找不到过的杜语轩,那天却始终没有回音。他猜想,杜语轩也许不在电脑旁吧。等他收到回音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而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便没有告诉杜语轩。
春节一天天地近了,但杜语轩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期盼,如今生活条件好了,过年和过日子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一样是该吃则吃,该睡则睡。杜语轩天天窝在家里,帮着母亲搞一搞家务,做些擦擦洗洗的活,好歹也看上去像是在准备着过年了。
从前的高中同学也陆续回家来了,有许多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就不怎么联系了,只有几个关系亲近的,还时常惦念问候一下。如今都回家来,自然是少不了见个面小聚一下。
这天已是腊月二十七了,家住农村的老同学叶莺正好要来城里办些年货,便早早地告知了杜语轩。杜语轩于是一改往日的一觉睡到自然醒,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便蹬上自行车往汽车站奔去。城市小了就是好,随便骑个车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没有走不到的地方。
在车站兜了两圈才看见捂得严严实实的叶莺出现在出站口,手里拎着一袋她家自己炸的麻花。大过年的去别人家里,两手空空总有些不好意思。但乡下人家,自是不比城里人物资丰富,便带了些自家做的,即具有原创性,还表达了一家人的心意,岂不是即经济实惠,又正好投了杜语轩所好?
杜语轩看见叶莺,都不先问个好,赶紧乐颠颠地打开了她的袋子。
“嗨,也没见过你这么急的,知道你爱吃我们家的麻花,都是给你带的,没人跟你抢,回家再吃。现在我们去哪呀?”
“先回家吧,把东西放下,吃了饭再出去逛吧。我已经给方怀瑾打了电话,她吃完饭就过来。”虽然有几个月没有见面了,但是老朋友见面总是格外亲切,一点都不改当年的性情。
问候过后,叶莺便长吁短叹地提到了找工作的事情。直到现在她都没参加过一次面试。学校里只开了两次小型的招聘会,都是有针对性的来的,其他的专业根本就不沾边。面向社会的招聘会倒是去了好几次,按说她是学计算机的,就业面还算广阔,可是真到了招聘现场,却发现里面尽是些鱼龙混杂的单位,什么招店员的呀,招卖保险的呀,还有保安什么的,也有极少量招文秘之类的,也都基本是有大专学历就可以的。再看看待遇什么的,都低得让人有些无语,但凡是待遇还说得过去的,都是些专业性极强的技术工人。虽然西北经济确实欠发达,但也不至于低成这样的,说是在一千上下浮动都还觉得有些夸奖的味道呢。好歹也是个省城,一个月不足一千块的工资,交了房租、水电费之类,再除去用在交通和通讯方面的费用,还不知道能不能剩下几个管管肚子的铜子儿,求得生存尚且艰难,哪里还谈得上生活。再想想悄悄拔节的物价,明目张胆地爆涨的房价,真让人想哭都哭不出来。
杜语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找工作的事情,她是最没有发言权的,考研的事情已经黄掉了,也经不起别人问,恋爱方面就更没有什么可说的,分手的早已分手,单身的依然单身,旧的目标早已弃之脑后,新的目标至今还没有发现。一时间,两个人竟然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