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流浪船上岸后,幸存者们安家落业。变幻莫测的陆地气候着实让他们欢喜,可忧虑也接踵而来。在船中娇生惯养的许多人顶不住大自然的厚爱病了,感冒发烧事小,没有药医事大。船上沿用的针剂和药剂统统不管用,急坏医护人员。病人们被感冒发烧折磨,就差赔上性命——一亿年的海底蛰伏没死,人族却要毁在小小的伤风感冒上,实在不值。资深的医生翻阅远古时期的医典,按照药方寻找草药,与植物族的头领交涉,历尽千辛万苦配置药汤,病人才药到病除。接过昂贵的谢礼——《常见植物病症的处理办法》植物族头领善心大发,将有药用价值的药草种子赠予人族。第一代药草种植非常顺利,钻研药物的学生们有幸成为第一代药农,并获准带着第二代药物种子到各大城市发展药园。各大药园的建设是轰轰烈烈,发展各有不同,因人而异种植成功的药草也不一样。有的药农能种植上百种药草,有的能种活几十种,有的仅能种活几种,好在每个人种活的药草不尽相同,保持着药草种类的多样性。有几个药农很惨,竟然无法种活任何药草,不得不告别药园回学校学习医术。优胜劣汰下,每个城市仅存十个大小不一的药园,其中鼎鼎有名的是晏氏药园,种类多达900,居药园之首。
几年后从医学院毕业的学生中,当年的无法种活药草的药农中有一个名叫林清苑的年轻人放弃做医生的殊荣改种菜,另辟蹊径将之前的林氏药园改作林氏菜园。林清苑种药草不行,种菜倒是个行家。无论春夏秋冬,林氏菜园里的菜长势喜人、卖相馋人、卖价美人,让一城之隔的晏氏药园羡慕不已。打理药园比打理菜园要费事得多,晏家上下从早忙到晚,优质的药材出产季节还得雇短工。可林氏菜园呢,夫妻俩再加上三位固定工人,优哉游哉地等着菜贩子上门买菜。更可气的在后头,林清苑利用学过的药草和医学知识,吹嘘她园子里的菜有保健作用,常吃能增强人免疫力,抵抗疾病,强身健体的功效比药补有效。
“是药三分毒啊,食补才是真正的养生之道。”——这句感叹打开林氏菜园的知名度,也结怨晏氏药园,让两家人成为世仇,势不两立。
林氏菜园传至林妙的父亲林敲知,晏氏药园传至晏恭运,两人从小互相看不顺眼,从骂嘴仗开始发展到成年后互相诋毁对方的家业产品质量,是药界和菜界的主要娱乐新闻。晏家人丁兴旺,每一代的每个儿女都养活着三个小孩,种药各有特长;林家历代单传,无论男女皆是一个,种菜技术非凡,是业界公认的种植圣手。大人们的恩怨孩子们看在眼里,有样学样,晏家小孩们仗着自己人多,常常欺负形只影单的林家小孩,林家小孩也不是省油的灯,集合身边的伙伴和晏家帮对恃,积怨难解。
年方六岁的林妙和小伙伴们人小鬼大,常常把同龄的晏家小孩整得脸如苦瓜。晏家小孩打不过躲不过,溜到十一岁的大哥晏殊笑身边哭诉,要大哥替他们出头。从此拉开晏殊笑和林妙的纠缠序幕。
那年,晏殊笑刚学会挖陷阱,伺机在林妙的放学路上挖一个深一米宽半米的小陷阱,铺上细脆的枝桠和落叶,他藏在树上等林妙中招。林妙自幼在野地里摸爬滚打,春采野菜夏采花秋摘果冬挖根,地面上小小的变化瞒不过她。她抬头搜索挖陷阱的人,晏殊笑紧张的贴在粗大的树干背后,屏住呼吸。书包上的挂饰闪烁之星出卖晏殊笑的位置,林妙和小伙伴会心一笑,纷纷拿出弹弓、喷射筒,装上弹药。她三步并作两步跳过陷阱,故意大喊一声:“哎哟!”晏殊笑转身探头,正要嘲笑,围在树底下的小孩们将石头、有墨色汁液的小树果射向树上的“狩猎者”。噼哩吧啦一阵响,晏殊笑来不及惊呼,脸上、衣服上粉墨开花,脏兮兮粘乎乎一块又一块,夹杂着被小石头砸的疼痛。他如猴子搬敏捷下树,攻击他的小孩如鸟兽散。他朝着林妙逃跑的方向撒腿就追,跑过小树林,就在她要躲进灌木丛时飞扑过去,将林妙摁在地上,不顾胸口被她的书包硌的疼,气喘吁吁地说:“我叫你跑,我叫你跑。”
林妙抓起两把土没头没脑向后砸去,哭骂道:“你放开我!挖陷阱暗算别人的混小子,仗势欺人的烂人。”晏殊笑嘴吃泥巴,眼沾着灰,七窍生烟,抓起她的短发,右手抓一把草和着石头泥巴,直接塞到她嘴里,吐出嘴里的泥巴,恶狠狠地说:“给我闭嘴。”一拳打在林妙的书包上,疼得林妙呜呜叫,眼泪流。
“不许哭,哭的话把你绑在树上过夜,让山妖吃掉你,呆着别动。”林妙老实些,晏殊笑坐到一边,擦把脸,拉开书包拿水漱口。林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仰着头,眼里蓄满泪水,可怜巴巴望着晏殊笑。
“看什么看?不许看!”晏殊笑别过脸,他很狼狈,“瞧你那样,脑袋乱得跟鸟巢似的,一脸泥巴,脏死了。”林妙委屈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哗啦啦直掉。“别哭别哭,”晏殊笑拿着手绢给她擦脸,“还不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你挺嚣张啊,这会儿怎么变乖宝宝了?”
林妙尽数吐尽嘴里的东西,抢过他手里的水瓶漱口,把晏殊笑喷了一脸。
“你——”晏殊笑气得扬起巴掌,林妙却不躲,挑衅地说:“你打呀,你敢打的话,回家你爸会扇你两巴掌。”
晏殊笑揪起她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我警告你,以后别欺负我的弟弟妹妹,不然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我也拜托你告诉你的弟弟妹妹,别合伙欺负我。他们不招惹我,我也不会报复他们。你别仗着大我几岁就威胁我,惹毛了我,我把你的小药园子一把火烧掉。”晏家人人有几分自留地,自小试验种植各种药草,以出产的药草质量评定个各人种植药草的能力有无提高;并安排他们在大药园种植最拿手的药草,以保证药园的产品质量。若是私人的小药园被毁,晏殊笑可承受不起长辈的雷霆之怒。
“你敢?”
“我怎么不敢?”林妙挑挑眉,不屑道:“你家二妹子上个月跑到我私家菜园里,将刚发芽的菜全给掐没了。你说我敢不敢烧你的药园?”眼里的怒火渐盛,大有把晏殊笑烧毁的yu望。
“好,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晏殊笑也不想招惹嚣张的野丫头,妥协一次,省得日后麻烦,“我管好我的弟弟妹妹,你管好你自己。”
“一言为定。”
第一次交锋,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