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柳冬就看出来形势不妙了。他又想照例使出自己混迹土门网站时的保命绝招。柳冬当年在土门网站网上对弈的时候,级别虽然不高,可他的名头,却是在土门众多的高手与菜鸟里面广为流传,历尽人世间沧桑变幻,却仍然经久不衰,成为不朽的传奇。无他,皆因他有两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绝招,那就是赖皮劫与自填子。
具体的武功秘笈是,先用赖皮劫与对手周旋,如果形势还是不妙,则坐在那里跟对手耗时间。不过,网络对战可是有时间限制的,到后来每手棋都得在一定的时间里下完,比如说每步棋一分钟。所以,自填子这项绝招这个时候就要粉墨登场了。具体的作法就是,每当轮到自己走的时候,开始时仍然是耗时间不走,等那一分钟的时间走到了五十八九秒的样子,再往棋盘中任意一处可以落子的地方填一字,等对方下完后,继续耗时间。如此循环往复。等对方的空里全部填满了,还可以再填自己的空嘛,哪怕是送死自己的一块也在所不惜。反正都是输了,多输少输还不一样?
不过,不用担心,就这样下下去,只要你有耐心,十有八九这笑到最后的人就是你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的耐心,用一天一夜的时间专心守候一盘棋的。当然,诸葛一生惟谨慎,真正把这两招运用到出神入化的兵法家柳冬,肯定也不会不防备对手中也会有同一级别的牛人的。这个时候,方便面、风油精和大号葡萄糖吊瓶,一二零定时自动拨号器等备用战略物资就要派上用场了。此所谓毛氏兵法中之论持久战是也。当年,柳冬凭借着这两招独门绝技,横扫土门网站,土门上至九段,下至一百尅,统统被他打至降格。在创下了三百一十九连胜的历史性记录后,柳冬留下一句话:“这个世界真寂寞”。之后,他就此飘然而去,从此浪迹天涯,再也不见影踪,只留下一个空前绝后的英名在江湖中流传,一代又一代。
不过,这赵师爷好像年纪大了点,柳冬的那两招绝招太过霸道,招出必见血。柳冬担心赵师爷一时想不开,从此断了对生活的指望,那就是他这个做晚辈的的罪过了。于是,柳冬只好弃置不用,开始正常收官。
等到终局时候,官子收完,柳冬以二子告负。局面上看起来好像输得也不是很难看的样子。可是,柳冬知道,这个年代没有先行贴目的概念。要是按照现代规则,为保证黑白双方的公平性,先行者须贴六目半左右,那柳冬就不知道输到哪里去了。
赵师爷终于击败了“强”敌,高兴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拉着柳冬就要复盘。柳冬输了棋本来就不大开心,偏生赵师爷还在一旁指指点点的,嘴里不时指摘柳冬哪里下得不妥,哪些方面需要下苦功之类的。这下,柳冬更加郁闷了。心想,光能赢我算什么本事,看你那棋力也不过就土三、四尅的样子,土门里面是个人就可以菜你一把。
幸好刘刺史平日里在棋盘上被赵师爷欺负得狠了,这下见柳冬受窘,不禁起了同仇敌忾之意,装模作样地问柳冬来找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柳冬这才松了一口气,把焦遂兄妹和深州竹木行会相争一事,以及自己的处理方式详细地给他们二人说了一遍,接着又为自己越俎代庖地行使治安处理权限向刘刺史请罪。关于陈守义的小动作,柳冬却隐瞒了下来,一来他作出的判断都是根据自己的观察和路小七的告密,并没有直接证据;二来他总觉得此事属于自己市令署内部的争端,还是自己慢慢想办法解决比较好,找上司求助总有种示人以弱的感觉。
刘刺史听了,并没有怪柳冬,反而夸他有魄力有担当:“这种事情你既然得了消息,自然要雷厉风行地处理,至于介入之后有什么后果那是以后的事情,你身为深州衙门的官员,难道眼睁睁地看着民众械斗却不去制止不成。年轻人见识稍差一点不要紧,经验欠缺也可以慢慢学习弥补,唯独这胆魄是万万少不得的。遭遇到了突发事件,是当机立断地处分,还是在一旁犹豫不决,这是决定一个人在官场上是否能够独当一面的关键所在。这一点,你没有让我失望,我很是欣慰。看来,你以后可以替我多担一点担子了。这件事的善后事宜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去跟司法参军鞠惟义大人解释的。”
刘刺史先是把柳冬夸奖了一通,接着话锋一转:“不过,鞠大人那边的事以后可以放一放。司户参军上官诚上官大人年迈体衰,精力不济,加之昔年曾有大功于深州,老夫实在不忍心看他诺大一把年纪仍劳形于案牍之间。正好冬儿你于户籍登录,账簿算计方面也颇有心得,以后不如稍微替上官大人分担一二,也算是彰显你敬老尊贤之意。”
上官大人年迈体衰?柳冬还以为自己听到了一个最荒诞滑稽的笑话。
虎背熊腰的上官大人年未满五十就已经年老体衰了,五十好几的刘刺史却还在为深州的一万多户黎民百姓日夜操劳,而年纪更大一些的鞠大人的位子也似乎稳于磐石。看着刘刺史干瘦的嘴角那一抹坏坏的笑容,柳冬有些明白了,什么敬老尊贤,敢情刘刺史这是打算要分薄上官大人的权力啊。还说什么敬老尊贤,刘刺史说话真的很含蓄啊。
还没等柳冬答应下来,刘刺史已经从书柜旁边的案几上拿起一片铜钥匙递给柳冬,说道:“这是六曹衙署司户资料室的钥匙,深州境内所有民众的户籍,深州官府日常开支明细账簿都在里面。上官大人身兼司户参军与司兵参军两职,事务繁忙,早已不堪其苦。冬儿你年纪轻一些,就多受点累,勉为其难替上官大人分担一二吧。此室储藏深州民众户籍和官府历年一应帐目往来,端的是六曹经济运作头等要紧之事,冬儿你可要小心保管,切不可遗失或是转借给他人。”
司户资料室的钥匙?柳冬吓了一大跳。刘刺史把这枚钥匙递给自己,相当于把深州户曹的所有机密资料都交给自己保管啊。这岂止是像他说的那样分担一二呀,这简直就是夺了上官诚大部分实权啊。
上官诚虽然身兼司户参军与司兵参军两职,可是现下户籍和账簿都移交给了自己,司户参军一职等于是被自己架空了,他自己还剩下一个空架子。至于司兵参军一职嘛,若是深州境内硝烟四起的时候,这个司兵参军倒是一个炙手可热的职位。可现在的深州,平和安详,朝廷的兵制又把兵力收拢到京城和那些边境节度使手里,地方上毫无实权,也没有多少军费预算,现在的司兵参军,手里的实权可能跟后世的城管队伍的头儿差不多吧。不,可能还不如,因为柳冬自己掌握的州市令就有维持市场交易秩序的职责,虽然说司兵参军名义上也可以参与,可刘刺史能收他第一次权,难道就不能再收一次?
如此看来,刘刺史把柳冬调到州市令这一个原本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职位,着实是老谋深算啊。原本州市令这一职位,拥有的大部分职权都和司户参军,司兵参军甚至司法参军的部分职权发生重叠,可是州市令――无品无级――的品级又比这些从八品下的参军们低了不少。因此,以前的州市令基本上是一个什么大的主张也做不了,分功劳没份,背黑锅却跑不了的受气包角色。难怪前任州市令要中饱私囊了,敢情是做这样的官要权没权,要名没名,实在没多少成就感和荣誉感,只好下狠手捞点钱再急流勇退了。可是现在柳冬有刘刺史这位风头正劲的深州父母官做后台,形势反倒逆转过来,竟然着手分润司户参军手中的权力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柳冬没想到遇刺之后,竟然落下这么大的好处,心下兴奋不已。看来世事莫测,祸福相倚,得失之间,却是难说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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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一更。
明日三星杯围棋赛空姐与李师师巅峰对决。若空姐取胜,无烟加更一章,聊表庆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