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春节就是在无奈、彷徨、祈祷中度过的。监房内的犯人各自怀揣着心事,文广一直在等待着拿起诉书,和检察院的多次交锋,文广觉得自己已经是几乎进入了心理变态的程度,每次看到检察院气急败坏的样子,文广的心情就有说不出的快感,别的犯人好像都不愿意检察院来,文广不是,天天等着检察院来,就想和检察院碰面。
人大要到市看例行检查工作,但是不知道是哪天过来,所以,市看这个星期的伙食很好,中午大荤,晚上小荤,犯人们都说着这人大要是天天来检查工作,那该多好,文广说你们都是不知足啊,让你到城西看守所呆几天,就知道这里的好了,是啊,人心都是不足的。
所长奥特曼这几天又在忙着召开春季攻势,反正一年四季都要搞攻势,到了夏天,就搞夏季攻势,秋天就搞秋季攻势,冬天就搞冬季攻势,犯人们也稀里糊涂,天天深挖,就像**以前打日本鬼子挖地道一样,奥特曼承诺,只要你交代出大案子,就由市看和市深挖犯罪办公室联合出具重大立功表现的司法文书,法院会根据这样的文书减轻判决。犯人都知道,这种风头上,只要检举揭发,一旦查实,这个判决是很轻的,可是检举小偷小摸的没用,大家都在想,把祖宗十八代想个遍都想不明白。是啊,在社会上的时候,都是英雄好汉,可是进来之后,都推得一干二净,在生命和道义之间,选择的是生命。出卖的事情在看守所里是不稀奇的,倒是哪个犯人死扛却让人觉得奇怪。
老方在生命和道义之间考虑了很长时间。
老方20年前在青海坐牢,逃过狱,加过刑,参加过和北京犯的大型群殴,总之呢照老方的话讲,啥场面没有见过,97年香港回归的时候,老方也回归了。这么多年坐牢,老方实在是啥也没学会,和社会脱节了这么长的时候,差距太大了,老方觉得他已经不属于这个社会了,就在这个时侯,老方遇到了青海监狱里的兄弟老周,说兄弟是说,当年和北京犯的斗殴中,他的兄弟老周为他结结实实档了一铁锹,差点把命送掉。老周告诉老方不如贩毒吧,老方负责运输,上下家都是老周搞定,看着老周开着自己的车,有了自己的房子,老方说好。老周说,我可没有逼你,你自己想好,这可是杀头的买卖,老方说,不管了,做。于是做了一年多,老方做到了看守所里来了。老方最后决定交出老周,唯一的解释是,他不在沪江被判死刑,在外地也是被判死刑。文广却没有这样认为,就算老周在外地被判死刑,那也不是你老方出卖的,更何况当年老周还为你挡过一铁锹,不是老周,你老方早就毙命了,这样做太不道义了。
老方说,他明知道是杀头的买卖,为啥还要叫我做?
文广说,你是猪啊,贩毒要杀头的,你不知道啊?
老方不说话了。
文广想到了朱金龙,出卖是可恶的,毁了别人的同时,种下了恶因,肯定会有恶果的。老周是没有生路了,据说同案被抓的,还有老周的女儿,老周的儿子因为没有参与,放了,但是老周的儿子说了,老方的命暂时交给人民政府保管,只要他一出监狱的门,这条命就是他的了。
文广也想到了杀朱金龙,觉得这个仇不报,这一生都死不瞑目。文广对出卖朋友的犯人非常鄙视,就连看守所的警察也是看不起这种犯人的。
奥特曼曾经私下说,这帮人就是畜生,出卖朋友的人这辈子不得好死,这种畜生是不能交的。这一点和文广的感觉是一样的,从此以后,文广对出卖朋友的人就定性为畜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