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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征途开始

神居山上的桃花开得烟雾般朦胧、轻云般缥缈,彻彻底底是柔情如水的感觉。

一片铺天盖地的桃花林,美丽地叫人窒息。

随处随时一抬眼就能看到桃花。突然就看见有时在一汪清泉边,寂寂地冷冷地开着一树两树,走在山上一转身,拐角处的山坡上也会斜斜地伸出一支……

山下水边,处处树染胭脂,枝挂红霞,一片片桃林粉锦红缎,缤纷艳丽。

山风一过,落英缤纷,如下了一场细碎的红雨。

脱脱屹立在战舰的船帆下,遥望着仙境般的神居山,极目远眺两岸山水。

此时天刚朦朦亮,战舰上早就点燃了船灯,苍白的天幕立刻变得嫣红剔透,六艘巨大战舰船帆鼓起,乘风破浪般急速向高邮城行进,脱脱所在的军舰名为“元央”,“元央”在蒙语的意思是战神。

六艘战舰构造全是龙头蛇尾,体型巨大,战舰与战舰之间有铁链相连,使江面上的元朝战舰宛如行驶在平地一般,“元央”战舰有三层楼阁那么高,需要五十个壮丁齐力踩动风车,才能使“元央”继续前进。

元央战舰甲板上可装载一千七百士兵,其他五艘战舰却只能装载一千两百士卒

脱脱年近四十,身高手长,面容宽厚,岁月在其脸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疤痕,双眼时而远眺江面,一身戎装的他,负手仰望天空,脸上不经意流出的霸气令人心惊胆寒。

立于脱脱身后的心腹爱将太不花一脸恭敬的问道:“相爷如今得偿所愿,皇上授权相爷总制诸王和各省兵马,末将猜想小小的高邮城必定不攻自破!”

脱脱回头看了太不花一眼,冷哼一声,说道:“本相担心的自然不是小小的高邮城,而是远在大都的皇上。如今四海之内,盗贼猖獗,鸡鸣狗盗之徒都敢划地称王,而我大元皇朝却慢慢走向末路。”

脱脱说到此处,突然觉得喉咙宛如千斤重,一时半会竟说不出话来,只能静静的望着江面。

太不花见状,连忙谄媚的笑道:“相爷出马,那张士诚小儿还不是立刻开城投降,皇上有相爷辅佐,必定能再现太祖雄风,建立千秋基业。”

脱脱闻言,神情苍老了许多,叹道:“若皇上励精图治,与民休息,不再贪念美色,信奉番僧,那我大元才有振兴的机会。”

张士诚在泰州起兵反元后,向北进军,没费多大劲便把高邮打了下来。元廷派遣李齐来高邮招安。张士诚拒绝招安,把李齐杀死,据地称王。至正十四年二月和六月,先后令淮南省平章苟儿三道、达识帖睦尔来攻打,结果都大败而归。

张士诚突起于高邮,使元朝南北联系梗塞,两淮地区局势为之一变。元廷深为震恐,于是命丞相脱脱亲率元军,元至正十四年九月来攻高邮。脱脱被授权总制诸王和各省军马,还调来西域、西番各族军助战,号称百万大军。

此时离高邮不远处的兴化城楼上,袁天江看着城楼下不计其数的元朝大军,心里暗叹时运不济。

正当袁天江沉思的时候,传来一阵激烈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竟是大周军的军师李伯升疾步向自己走来。

袁天江见状,便急忙迎上去,拱手说道:“军师来的正是时候,不知道诚王殿下了什么军令没有?”

李伯升因一路跑了过来,所以满脸微红,有些气喘的说道:“袁将军,诚王有命,要你离开放弃兴化城,带兵几声回援高邮。”

袁天江听后,为之一怔,惊讶的问道:“军师,诚王怎么可能要天江放弃兴化城呢,要是兴化城失守了,那高邮城就成了一座孤城了啊!”

李伯升见袁天江竟敢反驳自己,怒视着袁天江,心下思道:“怎么说老子也是跟着诚王起兵的第一功臣,你小子不就是阴差阳错的救了四主公一命,你小子难道还真把怕老子放在眼里吗!”

袁天江见李伯升不说话,以为他同意的自己的意见,便对左右说道:“你们尽快装好弹药,老子要炸死那些鞑子,也让他们尝尝灰尘的味道!”

士卒还没有离开几步,李伯升冷声说道:“都给我站住,你们袁将军没有听懂诚王的军令,难道你们这些当小卒的也没有听到吗?本军师可告诉你们,千万不要学袁将军那样不懂军令,人家至少救过四当家,你们可没有这么好的命,要想清楚违反军令的下场!”

袁天江看着李伯升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便知道自己刚才误会了他的意思,原来李伯升反对自己留守兴化。

一听到李伯升提起自己救了四当家的事情,袁天江心中便是一阵无奈,想自己前天还在肯德基吃着汉堡,今天他爷爷的就站在这城楼上,等着元军的大炮轰过来,汉堡是没有,但沙尘却多的很。

袁天江暗吸一口气,笑着说道:“军师,这是何意啊,难道属下让他们准备弹药打击元军也不对吗?”

虽然此时正是九月,可气温依旧很低,更何况袁天江站在城楼上已经三天三夜,铠甲里面的衣裳可以说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突然一阵凉风袭来,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李伯升微微摇头,眼神轻蔑的看着袁天江,说道:“袁将军,难道你还需要我把诚王的军令再说一遍吗?如果袁将军执意不肯前往高邮城,那就由在下带兵去高邮,袁将军大可一人留守兴化城!”

李伯升言毕,得意的看着袁天江,心中老早就对这小子不满了,本来诚王除了三个弟弟外,就属我李伯升是最心腹之人了,可没想到几次不大不小的胜仗,让袁天江一下冒了出来,加上他又救了四当家的性命,隐约有超过自己的势头。

“轰隆”一声巨响,吓得李伯升急忙趴在了地上,袁天江身子紧贴着墙壁,微微抬头看来一眼城下,发现元军已经开炮攻打兴化城了。

“兄弟们,给老子把炮架起了,给老子狠狠的打那些****的鞑子!”袁天江不顾炮轰的危险,奋然站起身,抽出腰间的佩剑,高声喊道。

城楼上原本慌张的士卒见主将从容不迫,心中的恐惧感便慢慢淡化,炮兵们弯着腰迅速跑到城楼上,动作熟练的装弹药,准备开炮。

“都给我停下来,谁要是敢开炮,就以军法处置,现在都给我从南门迅速求援高邮城!”李伯升见士卒要开炮还击,便忘记自己还在元军大炮射程之内的危险,一脸怒气的骂道。

城楼上的炮兵看着满脸怒色的李伯升,又看了看目无表情的袁天江,心下不禁开始为难,不知道要听谁的命令。

袁天江见炮兵停下,喝道:“你们干什么停下来了,快给老子开炮,有什么事情有老子一力承当!”

炮兵们听到这句话后,宛如吃了一颗定心丸,急忙装上弹药,点燃火苗,兴化城的红巾军开始了正式还击。

“咚……咚……咚……咚……”伴随着战鼓沉重的雷鸣声,也花八部一挥手,元军阵列最前面的部份开始移动了。前面几排的元巾军将士难得地穿着着重甲,强大的臂力使他们足以轻松举起巨大的金属塔盾。

在他们掩护之下的是强弩兵纷纷移动到队列的中央,不停向城楼射出不计其数的箭矢。

巨大的梯子是用整块的树灌雕凿而成,既结实又沉重无比,元军先头部队已经开始登城,守城的红巾军不敢丝毫大意,急忙将煮好的热油倒向梯子上的元军士兵。

顿时,喊杀声、叫喊声与血水混为一片,看着漫漫逼近的元军部队,城墙上的红巾军将士们的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元军的强悍是士兵们所熟知的。他们很清楚,脱脱部在短短数月内,先后攻克徐州和下邳,现在气势如虹,想要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似乎很困难。

而且只要元军将士一旦登上了城墙,就都会给守城的红巾军带来巨大的心灵创伤,何况,还有那些手持巨弩的弓箭手,他们即使不上城墙,也会有能力给红巾军部队造成巨大的损失。

但是,恐惧和紧张并无法让袁天江退却,虽然来到这个乱世刚刚几天,但他很快适应了自己的角色,老子就是强盗,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举起手中的佩剑,高喊道:“驱除鞑虏,天佑中华!”

离袁天江较近的李伯升见状,微微一愣,此时他顿觉袁天江好像和平常的不一样,给人一种极度的信赖感。李伯升回头看了城上士卒一眼,刚才个个还吓得直哆嗦,甚至有的士兵连武器也掉在地上,现在却都义愤填膺,斗志满满,心中暗自一叹,怎会不知道现在严峻的形势,便无奈的向袁天江妥协,高喊道:“兄弟们,保卫我们的家园,驱除鞑虏!”

红巾军听到军师发话,纷纷抽出武器,奋不顾身的站在城楼上与元军将士厮杀。

元军继续前进着,他们并没有留意到自己脚下那些明显是人做的记号。塔楼之上的袁天江则严密注视着红巾军的行动,他与部将高虎相视一眼,少倾,袁天江立刻举起一面黑色的令旗。

“抛石机!装填重型石弹!预备……”城墙后面高大的抛石机上巨大的绞车发出难听的噪音,长达十多米的木杆被拉向地面,沉重的石弹被装填上去……

“发射!”抛石机部队的指挥官大声命令道,他的声音立刻被机器转动的声音所吞没,随着摆动的巨臂,无数巨大的石弹被投射出去。

岩石落地的轰隆声掩盖了所有的惨叫声,再巨大的盾牌也无法抵挡这些从天而降的巨石,而扛着武器登城的元军将士根本无法躲避,虽然多数元军就是尚未进入射程,但第一波石弹还是给他们造成了近千人的伤亡。

元军就是们惨叫着,却丝毫未曾停下前进的步伐,他们很清楚,前进!必须前进!

只有冲到离城墙更近的地方才可以躲开这些可怕的巨石。

第二波,第三波……更多飞舞的巨石砸向了冲锋的元军,一时间哀号与轰鸣齐奏,鲜血与脑浆并溅,在这个距离上毫无还手之力的元军士兵损失惨重,但这样的损失对于他们而言是值得的,因为他们中不少人已经冲近了城墙,到达了抛石机的攻击死角。

塔楼上的袁天江又打出了红色的令旗。“弩上弦!破甲箭!预备……发射!”

城墙上指挥着弩手的军官们发出了统一的命令,弓箭手一向是红巾军中最有价值的部队,无论远近,他们都能发挥强大的杀伤力,而以强弩装备起来的这支部队则具有更加精确的攻击能力,更加强大威力。

“嗖……”箭雨如同漫天的蝗虫扑向城下的元军将士,最前排的将士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此起彼伏,这些蒙古人惶恐的发现,自己手中那厚实的塔盾背面竟出现了穿透了盾牌的箭头。

其他的元军将士就没有那么走运了,再强悍的身躯也无法抵挡这致命的箭雨,哀号声不绝于耳,密集的箭雨给了元军巨大的伤亡,但他们知道绝对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不前进只会有更大的伤亡,无暇顾及伤者,元军的将士们半步也不停地继续向城墙猛冲过去。

他们的速度确实惊人,甚至都没有给人类进行第二次齐射的机会,不少敌军已经冲到了城下很近的地方,那些强弩兵则成松散阵形,开始用手中的强弩尽力压制红巾军的攻击。

“换普通箭!自由射击!”袁天江再次大声地叫喊着。现在,整齐的射击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双方开始了混乱地对射。

投枪的威力远不及弩箭,但是使用者出众手臂力量弥补了这些差距,不断有被投枪穿透的元军士兵的尸体翻落城下。

元军的主力开始攀登城墙,但袁天江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城墙上一阵阵躁动,转眼之间无数檑木滚石对着攀登的元军将士打将下来,城墙的高度给予了这些落石巨大的威力,被砸中的敌军无不立刻脑浆四溅,翻落城下,但一批掉下去,却有更多的继续不要命地向上攀登着。

落石的投掷毕竟有着相当的间隙,此间也已有不少元军步兵登上了城墙,虽然元军步兵登上城楼,但是他们却并没有能够占到多少便宜。尽管登城梯的沉重使红巾军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其推离城墙,但每一个垛口后面都有装备完善的甲士手持长枪在等着他们,多数敌军还没爬上城来就已经被长矛刺落城下,即使有少数侥幸突破了甲士们的阻拦冲上城墙,却也立刻同时被许多长戈刺穿身体,惨叫着死去。

仅仅几十分钟的时间,城头已经被双方的鲜血染红,元军的第一次攻击被击退了,城下留下了近万具的尸体,其中多数是丧命在致命的弩箭之下的。

而兴化城的守城部队的损失不大,仅仅两千人不到,这即使在一般的攻城战中也是相当不可思议的损失比了,何况是面对装备精良的元军。

即使这很大程度上得意于这座坚固异常的城池,取得了暂时性胜利的红巾军抓紧时间将还架在城墙上的长梯推dao或是拉上来,同时尽量休息并在城墙上囤积石头、箭矢和火油等,稍做休整后的元军继续大举进攻。

城墙上混着脑浆的鲜血和城下堆积着的大量尸体在烈日的照射之下诉说着之前战斗的惨烈。

当朝阳终于接近尾声的时候,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朝阳阳最后的光辉衍射出兴化城上的鲜血,它们与城下堆积着的小山一样尸体共同构成了一幅惨烈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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