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十三年五月二十六日,长安城下起了百年不遇的大暴雨。狂风刮断了不少参天古树,暴涨的河流淹没了两岸的屋宇农田,骊山经不住风雨的侵虐,垮下了半截。城内商铺紧闭,蜷缩在屋里的人们感到一阵阵恐惧,仿佛世界末日将要来临。
皇宫里一片静穆。养心殿前御医们在雨中匆匆奔走,皇上的病又重了。阴暗的大殿内,站满了皇子皇孙、后宫嫔妃和文武重臣。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哀伤,大唐的天,塌了。
躺在病床上了李世民骨瘦如柴,气若游丝。床前守着太子李治和大臣长孙无忌。李恪和于子清站在人群中,本来守在父皇身边的应该是他们,可是现在,他们没有了这个权利。
“恪儿,恪儿……”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李世民有微不可闻的声音叫着。他的身体在送走恪儿的那一刻起就垮了,他一直强撑着,在九子能够独自撑起大唐这片天之前,他不能倒下。然而,他等不到治儿的肩膀足够坚强,能够挑起这副重担的那一天了,他太累了。这一生,他独自承担了多少苦痛,到最后,却无法给自己最爱的儿子一个稳妥的归宿。
“恪儿,恪儿……”
“父皇,孩儿在这里。”
李世民用力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九子挂满泪水的面孔。治儿啊治儿,什么时候你才能像个真正的男人,不流一滴泪呢?
他移动目光,看见了长孙无忌那张布满皱纹的悲伤的脸。无忌啊,现在你满意了吧。你的亲外甥终于要当皇帝,你也终于可以权倾朝野了。终究,你还是比不上你的妹妹,你的私心太重了。
“褚遂良,岑文本,长孙无忌——”李世民叫道。
“老臣在。”“臣在。”
三人跪在床前。
“朕封你们为托孤大臣,辅佐治儿处理朝政。”是啊,不能让长孙无忌太轻松。
“臣领旨。”三人领旨谢恩。
恪儿,高阳,你们在哪里?为什么不来看父皇?是在怨恨父皇的冷酷无情吗?他他闭上了发困的眼睛。
“高阳——恪儿——”他用尽力气叫道。
“父皇——”“父皇——”
李恪和于子清从人群中走出来,快步走向病床。
李恪是怨恨过父皇,不是因为他再次把他赶出京城,而是恨他在母妃去世的时候不允许他回来送葬。母妃是他这一生最珍重的人,她走了,他却不能守在她的灵柩前。现在,他病了,一道圣旨便将他召了回来。父皇啊父皇,你可想过母妃走的时候,是多想见儿臣一面吗?
于子清原以为她不会对李世民产生多大的感情。此刻,她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们之间已经产生了亲情。看着他将不久于人世,她的心中充满了实实在在的悲痛。
“高阳,恪儿,父皇对不起你们。”李世民睁开眼睛看着一双儿女,泪水从眼角渗出。他终究没能让恪儿当上太子,也没能让高阳和驸马解除婚约。
两人没想到李世民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向他们道歉,顿时热泪盈眶。
“治儿。”李世民虚弱地说。
“儿臣在。”李治哭道。
“父皇求你件事。将来,无论他们做了什么,都,都不要杀,他们。”李世民闭着眼睛说。
“儿臣答应,儿臣答应。”李治泣不成声。
“朕,终于可以给大哥一个交代了。”李世民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父皇——”李恪和于子清跪倒在床前,痛哭失声。他们的父皇,临走前,记着的还是他们。
大殿内一片寂静,只有隐隐的哭泣声。
良久,长孙无忌伸出手去,在皇上的鼻前探了探,悲怆地说:“皇上,归天了。”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接着便是一声炸雷。
殿内,哭声顿起,与外面的雨声连成一片。
贞观,这个伟大的时代,随着李世民的离去结束了。
李治成了大唐的第三任皇帝,李恪从封地调回了京城,做了大司空,后任梁州都督。一切似乎很顺人意,然而于子清的内心充满了不安,历史真的会改变吗?
房遗爱找到了新的靠山,完完全全成了长孙无忌的走狗。在长孙无忌的授意下,他四处搜集岑文本为臣不轨的“证据”,最终将他弄进了大狱。李治虽然不满他的做法,但碍于甥舅之间的情分,也只能听之任之。褚遂良倒是一位见风使舵的高手,见朝中大局已被长孙无忌掌控,自己违抗他不亚于以卵击石,为了自保,便甘心沦为长孙无忌一党。
自从从于子清的口中知道了吴王的命运后,房遗直便没有闲着。他秘密的在焉旨国购买了一块庄园,只待时机成熟,便带吴王一家三口过去。然而,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自从弟弟成了长孙无忌的门人,于子清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监视着,当然,他这个和公主关系密切的人自然也在他们的监控范围之内。
永徽四年二月初二这天,长安城里万人空巷,人们都知道所有的达官贵人都到国舅府给长孙无忌过寿去了。今天是长孙无忌的六十大寿,李治亲自为他操办寿宴,以感谢多年来国舅对他的栽培。
李恪派下人送去一份薄礼,他不想讨长孙无忌的欢心。从小到大,他根本没把他当作外甥看,时至今日,他也没必要去巴结这个舅舅。
正在李恪睡午觉的时候,庞亮进来禀报说:“吴王,房公子来了,正在客厅等候。”
李恪穿上外衣走了出去。这个时候长孙无忌应该正在开寿宴,他不在国舅府上呆着,到这里来做什么?
见吴王一人进来,四周并无他人,房遗直便开门见山说:“吴王,今天我是来接你走的。”他等了多年的机会,今天终于来了。长孙无忌办大寿,弟弟一大清早就走了,府中那几个可疑的下人也不见了踪影。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也带着寿礼去了国舅府,人很多,排场很大,看样子长孙无忌根本无暇顾及到他这样的小人物。他放下寿礼,专门在长孙无忌的几个近臣面前晃了晃,然后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他已备好车子,并让子清和仁儿在府中等候,只等吴王过去一起出发。
“接我走?去哪儿?”李恪纳闷地说:“这里不是住的好好的么?”是的,九弟当上皇帝,的确按照父皇的遗愿办事,待他很好。
“别问这么多,你要是还想和子清在一起就跟我走,我已在焉旨国买好了庄园,你应该清楚现在她的处境。”
李恪听说了,父皇去世后,房遗爱投奔了长孙无忌,还把子清监控起来,不让她随意走动。
“吴王,别犹豫了,这是最后的机会。城中官员此刻都在国舅府上,戒备肯定松懈,我们只需稍作乔装,就能混出城去。”房遗直心里说:你千万不要再优柔寡断了。
“好,我跟你走。”李恪说。父皇母妃去后,这里已经没有他留恋的东西了。长孙无忌大权在握,就算他有心帮助九弟,也是处处掣肘,力不从心。说着,他朝门外走去。
“你去干什么?银两盘缠我早就准备好了。”
“你稍等,我去拿件东西。”
没多久,李恪进来了,手里多了一把剑。房遗直认得,那是先皇赐给他的那把墨剑。
李恪抚着剑身说:“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唯有这把剑,是我死也不能丢弃的。”
两人来到房府后院,于子清已将行李准备妥当,对房遗直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这一辈子,注定要欠他的人情。为了行动方便,房遗直点了李仁的昏睡穴,现在,他正在玉奴的怀里沉睡。
就在他们坐上马车就要出发的时候,一队人马冲进后院,领头的竟是长孙无忌,他的身边跟着房遗爱。
“你们形色匆忙,这是要去哪儿啊?连老夫的寿酒都顾不上喝一杯。”长孙无忌骑在马背上,阴冷地说。
房遗直暗吃一惊:他是怎么知道的?是谁走漏了风声?
于子清脸色苍白,注定的命运,终究无法逃脱。
李恪面无惧色,云淡风轻地说:“只是出去走走,国舅大人,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出去走走?说的轻巧。老夫可是听说吴王要勾结焉旨国谋反弑君呢。”长孙无忌冷笑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国舅大人,想干什么就直说吧,别绕那么远的圈子,怪累的。”李恪斜倚在马车旁,右手拿着墨剑,左手指弹着剑身,看样子今天非得杀出一条血路不可。
“老夫知道你吴王剑法高超,不想与你动武,识相的就赶快束手就擒,免得连累无辜。”
“哼,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哪里来的无辜?”“铮——”宝剑出鞘。
“哈哈——”长孙无极一阵冷笑。
“仁儿!”于子清一声惊叫,只见玉奴抱起孩子飞快地奔向了房遗爱。
“仁儿!”房遗直和李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怎么会是她?!
房遗爱拽住孩子的胳膊,一下子把他提到了马背上。
于子清心如刀绞,几乎要扑上前去,被李恪一把抓住:“就算他丧尽天良,也不至于伤害自己的亲骨肉。”
“亲骨肉?!”房遗爱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脸上瞬间充满了血,通红通红。他狂笑道:“亲骨肉?哈哈,高贵的公主,今儿你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说这个小杂种的爹是谁?我想他们都很感兴趣。”
“遗爱,别胡闹,快放了仁儿!”房遗直对弟弟说。
“玉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于子清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做梦也没想到,最后出卖自己的竟是她视为亲姐妹的玉奴。
“公主,对不起。只有除掉你,我才能和驸马在一起。”玉奴冷静地说。
“做的好,玉奴,明儿我就升你做大房。”房遗爱狞笑道。
于子清痛心地说:“玉奴,我不反对你嫁人,可你不该委身于房遗爱,他是个混蛋,你知不知道?”
“他爱我。遗爱,告诉她,你是真心爱我的。”玉奴望着马背上的房遗爱说。
房遗爱没有理玉奴,而是狂怒地问于子清:“告诉我,这个小杂种的爹是谁?!”那个辩机和尚他已经查过了,贞观十八年他根本不在长安。这个孩子的爹只能是吴王,他要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口说出来。他要让他俩声败名裂,他要让李世民在地下不得安稳。
幸好孩子已被点了昏睡穴,听不到这么残忍的字眼,看不见这么残酷的场面。
于子清脸色苍白,咬着嘴唇,不说一句话。
李恪怒不可遏,这个该死的房遗爱,不仅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狠毒,还要当众羞辱他的妻子。他握着剑的手在微微颤抖,如果没有仁儿挡在身前,他一招便可要了他的狗命。
“小杂种的爹是不是李恪?!”房遗爱几近疯狂,这个时候,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还维护着那个男人!他右手掐住孩子的咽喉,发疯地问。
此话一出,全军哗然。
长孙无忌一脸幸灾乐祸乐祸的样子。皇上啊皇上,这就是你最疼爱的两个孩子,他们背着你干出了怎样的丑事!
犹如五雷轰顶,李恪的身子晃了晃,他回过头看着她,似乎在问:是真的吗?
于子清的嘴唇渗出了血,她不能承认,死也不能承认。
“不说?哈哈,好,我就掐死这个没人要的小杂种。”房遗爱手上一使劲,孩子的脸憋得通红。
“放开他!我说。”于子清的泪涌了下来,那个疯子,真的要杀了孩子啊。
“好,快说。”房遗爱叫嚣着,忍了多年的怨恨,今天终于可以雪耻了。
于子清看向了李恪,心里说:对不起,为了仁儿,你只能受累了。
李恪无比震惊,从她的眼中他知道了,那个孩子,的确是他的血脉。怪不得第一次抱他的时候会有那样的感觉。他猛然想起那次酒醒后下人异样的神情,床单上真的是血啊,是她的贞洁啊!子清,你为什么那么傻?不告诉我,我会和你一起承担的啊。
“孩子的父亲,是……”最后两个字,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是我。”一个声音平静地说。人群一阵骚动。
“大哥。”于子清的泪涌了出来,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还要背这个黑锅?
李恪感动地看了房遗直一眼,够了,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太多了。这不是耻辱,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幸福。他说:“孩子的父亲是我。”
众人又是一阵骚动,世上还有这样的怪事?争着要当奸夫?
“吴王,你搞错了,孩子的父亲是我。”房遗直平静地说:“在先皇决定让你出征高句丽那天的晚上,我和公主去你府上为你庆贺。那晚我们都喝多了,我先扶你去休息,然后送公主回家。当时夜已深,为了不惊醒房府的下人,我准备找一家客栈先住下来,等第二天再送公主回去。虽然要了两间客房,但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和公主睡在了一起。等我清醒后,发现自己做下了蠢事,幸好公主酒醉未醒,我便匆匆把她送回了府中。以后的事情,遗爱你也知道了,我就不说了。碍于情面,我一直不敢把实情说出来。而公主只知道那晚在吴王府喝醉了,便以为酒后shi身给吴王,就隐约认为孩子的父亲是吴王。而吴王刚才为了袒护我,就要把这个黑锅背下来。好了,我把一切都讲清楚了,是我做的不对,遗爱,你要恨就恨我吧。看在仁儿的身上还流着房家的血,你就放过他吧。”
“不可能,绝不可能!为了这个女人,你骗我!”房遗爱无法接受他的解释,肯定是大哥出于兄弟义气,替吴王背下了这个黑锅。
“我没骗你,我说的是真的。我本想让吴王背下这个黑锅,但见你情绪激动,我又改变了主意。一旦你知道孩子是吴王的,你一定会杀了他。我不能因为自己的面子就让你错杀了我的孩子。仁儿的确是我的孩子,你不记得吗?他出生后,一直是我照顾他们母子的。”房遗直对弟弟说,他也是在向于子清传达一种信息:为了保全仁儿的性命,最好承认他是孩子的父亲。
“哈哈,事情真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玄龄啊玄龄,幸亏你去的早,要不然看到今天的场面,你该如何自处?”长孙无忌大笑道。通过观察三人的表情,他可以断定这孩子的确是房遗直的骨肉。
李恪忽然笑道:“长孙大人,你费了如此大的力气,无非是想要我李恪项上这颗人头。只要你放了十七妹一家三口,我愿意双手奉上。”
“吴王,你怎能这么说?我们发誓要生死与共的。”房遗直说。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放弃啊。
“三哥。”于子清再度落泪,为了仁儿,她只能这样称呼他。“就算你自杀了,长孙无忌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李恪决定赌一把,他笑道:“长孙大人,考虑的怎么样了?若真打起来,你带的这群蟹兵虾将还真不是我的对手。既然仁儿不是我的儿子,你也别想用他来要挟我。至于他该不该死,就看驸马你是否还念着兄弟情意了。”
“你!”房遗爱怒火中烧,他以为这个孩子是吴王的软肋,没想到他对这小孩竟不屑一顾。
长孙无忌沉思片刻,说:“吴王果然精明,用一命换三命。好,这笔亏本的买卖就算成交了,老夫答应你,我不杀公主。”
“你不能杀吴王,李治答应父皇,无论三哥做什么事情,都要饶他不死。”于子清说。
“是我要杀吴王,不是皇上。再说皇上现在喝醉了,哪里知道这件事啊。”长孙无忌面无表情地说。治儿生性仁慈,他刚登基,他就劝他削去吴王的职位,把他软禁起来。可他始终不肯,说吴王是他的三哥,他已经答应先皇不伤害他,他不能食言。然而李恪始终是他心头的一颗钉子,此人不除,治儿的江山就留有隐患。所以,今天当他得知李恪要离开长安去焉旨国时,他就给治儿的酒里下了迷药。他不忍下手,那就让他这个做舅舅的出手吧。
“好,长孙大人果然爽快。”李恪笑道。他看着房遗直,心中充满感激:你为我牺牲了那么多,今天,就让我为你牺牲一次吧。他说:“照顾好子清和孩子。”
房遗直有些慌乱:“吴王,我们一起冲出去吧。”
李恪没有答话,转而看向于子清。我最爱的人,让我看你最后一眼。“好好爱遗直,他是个好人。”
“三哥!”于子清泣不成声,她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决绝。
剑光一闪,李恪倒在血泊中。
“三哥——”于子清扑到了他的身上。
李恪脸上挂着笑容:“有你们,我不枉此生。”一双忧郁的眼睛不甘心地看着这个世界。
“三哥——”于子清泪如泉水涌,点点落在李恪的身上。
“是条汉子。哎,只可惜你不是我的亲外甥。”长孙无忌轻叹道。
“快看,那是什么?”队伍中有人惊呼道。
众人抬头,一个耀眼的光点飞速划过天际。
“太白金星。”有人说道。
“白天出现太白金星可不是什么好预兆。”有人低声说。
“杀吴王不祥?”有人质疑。
“杀吴王不祥,杀吴王不祥。”这句话在人群中飞快流传。
长孙无忌铁青着脸,喝道:“队伍中不许喧哗。”
于子清像是记起了什么,她急忙扒开李恪的衣领,那条锥形玉坠不见了。他被接走了吗?他被接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会幸福快乐吗?
长孙无忌盯着跪在李恪尸体旁的高阳公主,她神情变幻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个女人,外表柔弱,内心却无比坚强,她的智谋不亚于男子。他以前听西域的商人说有位大唐公主如何用智谋从焉旨国王的手中抢下两个男子的故事。他也听侯君集提过在攻打高昌的时候,李恪身边有一个很厉害的谋士,发明了一种威力无比的武器,能将城池轻易炸毁。他还听说,在攻打高句丽的时候,那种武器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一直怀疑这个谋士就是此刻跪在李恪身边的这个女人。以她和吴王的关系,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若她真用那种武器为李恪报仇,事情可就麻烦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顺便来个斩草除根,借旁人之手除了她,也算遵守了与李恪的约定——我不杀她。
“房遗直,老夫给你一个选择。三天后,你带着高阳公主的尸体来换你的儿子,或者三天后,你来领回你儿子的尸体。”长孙无忌说。虽是道选择题,答案却只有一种。作为母亲,她定会舍弃自己的生命来换回孩子,这个不用担心。
房遗直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他的脸因愤怒变得有些扭曲。他的右手慢慢移向了身后,那里有一把防身的短剑。
长孙无忌看出了他的意图,说:“别忘了,你还有个弟弟在老夫手上。”
话音刚落,两把利剑便架在了房遗爱的脖子上。“长孙大人,您,您这是做什么?”房遗爱惊慌地问。
“咱们走,让光禄大夫好好想想。”长孙无忌带着人马撤离。空荡荡的院落里只剩下两个活人和一具尸体。
于子清拿起那把沾着李恪鲜血的宝剑,说:“这就是历史,谁也改变不了。我死后,请把我们葬在一起,活着不能陪他,死后终于能和他呆在一起了。”她微微笑道:“仁儿就交给你了,你做他的父亲,我放心。”说罢,便挥剑抹向脖颈。
一阵剧痛,什么也不知道了。这就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