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郑海棠还没有睡醒,就被白术从睡梦中喊醒。
郑海棠艰难的睁开惺忪的睡眼,暗恼谁大早上不让人睡觉了,“何事。”
嗓音沙哑,天气越发的冷了,郑海棠也越来越嗜睡了,她潜意识里面知道这样不好,奈何忍不住瞌睡找来,平日里中午也要眯上一会,晚上躺在床上更是老早就瞌睡连天,靠着就能睡着。
白术有些心惊的站在纱帐外等了一会,郑海棠没有起床气,但是她还是下意识害怕,“三小姐,宫中传旨,需要您去接旨。”
郑海棠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这皇帝还真会折腾人,大早上的来传旨,按照皇宫到沈府的距离,郑海棠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若是走路来沈府,估计天还没有亮就出宫了。
不过想想也是,传旨公公若是一后宫品阶来算,比那些不受宠的妃子还要尊贵一些,不少人都巴结着,肯定不会走路来传旨的。
匆匆忙忙洗漱,白术又帮自己选了一身较为隆重的紫色长裙穿上,更是层层叠叠的将里面的各式配衣全部给套上去了,还夸张的梳了一个繁重的淑女发髻,高高挽起的发髻上还插上鎏金钗,珠钗。
“为何我要打扮如此隆重,今日皇上要传什么旨意,还需要我这样,”郑海棠左右看看头上沉重的饰品,有些要将它全部拔下打散重新来过的打算。
“三小姐千万别拆了,大爷说了,今日接旨需要穿着隆重一些,以示谦卑,还说三小姐往日里打扮太过素净,艳丽一些的好,”白术紧张的抓住郑海棠的手,不让她的手乱动。
郑海棠疑惑的看了一眼白术,并没有注意到白术眼神中的闪躲,注意力全部都在头上,“算了,忍一会吧,传旨也不会传一天的,到时候再麻烦一些回来换了,也许大嫂穿的比我还要麻烦。”
想想今日皇帝传旨,许是给身为长公主的夏明柳和驸马的沈元坤的,自己作为驸马爷家属,附带着得些好处,穿的隆重一些无可厚非。
等着郑海棠赶到前院,沈家四个长辈也已全部来齐了,沈元坤带着夏明柳也等着,那些庶子庶女倒是没有出来。
郑海棠在心中暗叹,这庶出子女的地位还真是让人心酸。
坐在上位是一位胖胖圆圆的无须老人,面色含笑,样子倒是像寺庙里面供奉的弥勒佛一样,笑嘻嘻,眯眯眼,一脸和蔼的模样。
这太监郑海棠认识,好像是皇帝身边专职传旨,叫杨泗公公。
“沈三小姐来了,咱家当年就说过,沈三小姐是一个福泽深厚的丫头,你看看,果不其然,如今不但长得婷婷玉立,艳冠群芳,这福缘更是深厚,才能有如今的缘分呢,”弥勒佛嘻嘻笑着给郑海棠拍了一通儿马屁。
如此的样子,倒是让郑海棠有些不适应了,抬头看了一圈几个长辈,皆是满脸喜悦,好像中了状元一般开心。
郑海棠又将疑惑的眼神转向旁边的沈元坤和夏明柳,许是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看他们,两人脸上忐忑被郑海棠看了个遍,郑海棠更加迷惑了。
“公公谬赞了,臣女只是平人之资,何来公公如此夸赞,臣女厚颜了,”敛下心中疑惑,郑海棠盈盈屈膝,不卑不亢的回答,只是嘴角上扬。
弥勒佛立马扶起郑海棠的手臂,又快速的收回手,“沈三小姐谦虚,谁人不知沈三小姐姿色过人,只是不喜出门做客,若不然还能让您几个庶姐抢了风头,千万不要自谦。”
互相恭维一番,弥勒佛这才咳嗽一声,示意他们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人全部跪地接旨,郑海棠扶着沈老太君跪下,又准备退到沈元坤的身后,却被沈老太君拽住,直接跪在了最前面。
如此郑海棠心中疑惑更甚,只是杨泗公公已经展开明黄圣旨,已经容不得郑海棠退缩,只能跪在沈老太君和沈老太爷的身边,跪在了最前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吏部尚书沈正康之女沈元芳,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闻之甚悦,尽景阳侯世子年二十有四,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之赐婚,乃二人金童玉女,佳偶天成,此乃天作之合,特赐十月初一完婚,钦此!”
“恭喜沈三小姐,贺喜沈三小姐,景阳侯世子功勋显著,更是被皇上钦点贴身侍卫,刑部侍郎,前途不可限量,老奴以前就在猜想何人能成为景阳侯世子夫人,那景阳侯世子等了多年不娶,原来等的是沈三小姐您呐,您二人可真是天上地下神仙佳侣啊!”杨泗口中夸赞的话是不要钱的往外跳,一个劲地夸赞。
而作为被赐婚的对象,郑海棠早已如被雷劈了一般,耳边一直荡漾着‘赐婚景阳侯世子’的话,来回不停的放大,杨泗后面的话,郑海棠只能看到他嘴巴不停的蠕动,脸上的笑容挤得褶子一个一个的。
郑海棠第二次接圣旨,第一次是沈元坤的,她只觉得皇上圣心决断,促成一段佳偶,可是第二次,郑海棠却觉得,皇帝也并非如自己所想那样,真的那样明察秋毫。
若是皇帝真的隆恩,就应该在得知自己真实身份,得知自己内心想法之后,能默默成全自己,为何会这样,这算是什么,这算是一个无形的枷锁锁住了自己的身心吗?
“芳儿,快接旨,杨泗公公还等着呢,别愣着呀!公公莫在意,我家芳儿这是开心过头了,景阳侯世子德才兼备,气宇轩昂又沉稳内敛,是佳婿之选呢,”沈老太君也乐呵呵的劝着郑海棠快快接旨。
柳如烟也欣喜不已,在一旁推着郑海棠的手臂示意她快些接旨。
郑海棠呐呐的抬头看了看一直弓着身子,将交叠的圣旨放在自己身前,在长辈们殷勤的目光下,麻木的接了圣旨,无神的跟着沈老太君的话语高喊:谢主隆恩。
手中圣旨如千斤重,压得郑海棠手臂下垂,用了全身力气才能托住,又好像是一只有力的大手,捏住细弱的心脏,叫自己呼吸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