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航班是第二天下午,我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试着打汪天的电话,已关机;打福尔迪的电话,他拒接。
唯一打通了五老头的电话。
“师傅!我下午的飞机去金三角,汪天被抓走了!”我激动的喉咙发颤,声音嘶哑。
五老头静默了一会儿。
“记住,到了以后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自己救戴青,等着我去。还有,要冷静。”
“嗯?老黑在金三角?!”
午夜1点,我终于到了红部关卡,两砣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的脸。
“你们瞎了吗!”我怒斥两个站岗的人。
其中一个人用手电筒晃我的脸,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少夫人!对不起!刚刚没看清。快放行!”
一路直逼红部中心,我站在指挥部院子里大喊大叫。
“福尔迪!你他妈给我出来!”
几个雇佣兵围着我,但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巴巴看着我扯着嗓门骂。
过了五分钟,终于看见福尔迪叼着雪茄缓缓的走出来。
“骂的真难听,你真的要注意下身份!”福尔迪不屑的撇撇嘴。
“汪天呢!!”我怒瞪着福尔迪只想冲上去撕了他。
“你没必要这么兴师问罪的,他在休息呢,对客人我很有礼貌,何况还是跟你有关系的贵客。”
我对福尔迪的轻描淡写已经忍无可忍,一步跨到他面前,揪住他胸口的衣服,恶狠狠的瞪着他,“带我去见他!马上!”
福尔迪嘴角挂起笑容,鼻尖凑近我的脸,“萨帕确实有眼光,你很好看,生气的时候更好看,勇气也令人赞赏啊。”
肺就要被他气的炸开,我抬起右拳招呼过去,被福尔迪瞬间握住,一扭,把我翻过来背靠在他的胸口上,我们俩变成了很奇怪的姿势,他用下巴抵住我的左肩膀,轻声在我耳边说:“别闹,一闹事情就不好办了。”
福尔迪的变态行径,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刚准备反抗,被一声大吼打断。
“放开她!”
于画一个箭步向我们冲过来,把我拉到他身边,我站定,没有多看于画一眼,继续对福尔迪说:“快点让我见汪天!”
“你把汪天抓来了?!”于画声音阴冷。
“不是抓,是请来的,你和夏塔的事他应该知道了,我在保护你,弟弟。”
我气的浑身发抖,随即瘫软到地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穿着厚重的棉衣跑到金三角加上滴水未进的奔波,在这关键的时刻我竟然无耻的晕倒了,抬起手给自己一个嘴巴,但是一点力度都没有,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离了一样。强撑着身体,环视下四周,是在于画的竹楼里,床边摆着饭菜,还有一套夏装,是上次来这里买的。我歪坐在床上缓了缓神,拿起饭菜吃掉,随后换了衣服走出竹楼。
整个金三角被雨水洗涤着,空气潮湿而热,我不像昨天那样情绪激动,而是缓步踩着地上的泥水往总部方向走。
小天,你还会爱我吗?我真的不想跟你分开,虽然错误如此清晰可见,但是我真的爱你,你是我的希望,我的天。想着汪天知道一切后的离开,想着他离开后的自己,面对是这样的艰难。
并不远的路,走不下去了,我蹲在大雨里哭,我该怎么解释?怎么挽留?突然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放在肩膀上,我抬起头。
“小天!”
我一下跳了起来,紧紧的搂着汪天的脖子,可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回应,他僵直的站在雨里,任凭我搂着他。
“小天,小天,对不起,对不起...”
我摸着汪天的脸,可汪天的眼神那么冰冷,雨水滑过他的眉毛滴落到眼里,又流淌到脸颊和下颌,他眼里红红的,但不肯眨眼,表情冰冷的让我颤抖。
“小天...你骂我吧,别这样...”我用力的抱着汪天,怕他跑掉一样。
汪天冰冷的双手再次放到我的肩膀上,接着把我用力的推开,转身离去。
看着汪天的背影,我心底充满绝望,雨水打的我视线朦胧,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样绝望,连一句骂我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个雇佣兵带着汪天上了吉普车,向红部外开去。
我站在雨里大声嚎哭,可笑的发现自己原来有这么多的泪水。漫无目的的在雨中走着,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雨也跟着停了,我还在抽噎,眼睛干涩的疼,浑身抖得像风中的稻草,很困,从来没有的困倦汹涌的袭来,蹲下身靠在路边的一块界碑上睡着了。
“你醒了?”
福尔迪黝黑的瞳孔出现在我面前,他坐在床边,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身体前倾的看着我。我略过福尔迪,环视了下四周,周围有很多快要燃尽的火堆,空气里夹杂着残留的热浪一股股袭来,身下是铺着一张兽皮的石床,光线很暗,我身处在山洞中。
坐起身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周围很静,福尔迪也很安静,只是在我旁边不停的抽烟,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夏塔,你说句话吧,这样会憋坏的。”“你骂两句人,好吧?”
我从臂弯里抬起头,盯着蓝色的烟雾看,表情呆滞。
“人这辈子会遇到很多事,你不要......”
“给我一根烟。”福尔迪说了什么,我根本没听进去,心里被悲伤撑的满满的。
福尔迪点燃了一支雪茄递给我。
他看着我剧烈的咳嗽,想帮我拍一下背,伸出的手又在空中停下,重新插回裤子兜里。
又过了好久,我逐渐意识清晰了些。
“这是哪?”我声音沙哑的问。
“这是能让我感到安全的地方。”福尔迪苦笑着回答我。
“把我带到这干什么。”
“我觉得我好多事情做错了,心里发慌。”
“是我错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汪天走了,老黑不见了...”刚刚稳定了的情绪,又一次无法控制。
“哭吧,你需要发泄出来。”
听到福尔迪的话,我突然停止了哭声,眼神变得凶恶,“你为什么让每个人都痛苦!我、汪天、还有你口口声声要保护的弟弟!”
福尔迪看到我时而抑郁时而暴躁的情绪,皱了皱眉,“夏塔,你试着稳定下情绪,或者发泄出来,骂我打我都行。”
我鄙视的看着眼前衣冠楚楚的男人,脑子有些断片儿,“我干嘛打你?我又不认识你。”
福尔迪听完我的回答,眉毛拧的更紧了,他扔掉手中的烟,在我旁边来回踱步,表情有些焦急,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我。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福尔迪转过身,目光带着询问。
“我为什么要听你讲故事?”
“也许我能帮到你啊。”
还没来得及说话,福尔迪自顾自的说起来。
“在我很小的时候内心一直纠结着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比弟弟优秀,父亲却只疼爱弟弟?小时候,萨帕用木头刻了一把手枪,父亲会把他举过头顶,抱着他夸赞;而我,在12岁的时候就收到了美国生化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父亲却只是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萨帕对他不敬,厌恶红部,但从小就被定为红部的继承者;我呢?对红部尽心尽力,却只是个执行的人。这些都不重要,我不要红部,不要权利,我只想得到父亲的疼爱,只想感受父亲一个宽厚的拥抱,因为我只有他一个亲人。”福尔迪一直观察着我的表情,他见我没有什么回应,接着往下说,“我想,父亲的偏袒是因为他深爱着萨帕的母亲,于是,我杀了她,神不知鬼不觉。”
“什么!?”听到于画的母亲是被他杀的,我浑身一震,喊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