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按规矩,后宫妃嫔们一早便要到昭华殿给皇后请安,皇后会赐膳昭华殿,随后由皇后率众妃嫔一同到永安宫给太后请安。许是下了一夜大雪的缘故,才刚过寅时,沈语恍惚着看向窗外,天光已是大亮。
紫苏和轻寒手脚麻利的服侍沈语盥洗,梳妆,换衣,方收拾妥当,便听冯瑞在珠帘外禀道:“启禀娘娘,诸位贵人并大公主已到了。”紫苏隔着帘子代答道:“请她们到暖阁奉茶,娘娘这就过去。”
沈语身着繁复的大红朝服,头戴九龙九凤冠出现在众妃面前,众妃参拜毕,大公主乖巧的上前道:“儿臣恭祝母后芳容永驻,福寿绵长。”
:“乖。”沈语微笑着拉她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紫苏早将备好的礼物送到大公主面前,大公主素日怕极了父皇和祖母,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却和沈语已很是亲近。
冯瑞道:“禀娘娘,早膳已在偏殿备齐。”
:“紫苏,你伺候诸位娘娘到偏殿用膳去吧。”沈语点头道,又对王顺容道:“我甚是喜欢这个孩子,不知可否让她和我一起用膳?”
王顺容惊喜不已,连连道:“娘娘抬爱,是臣妾和公主几世修来的福分,一切都听从娘娘的吩咐便是。”
旁边刘才人冷哼了一声,尖利的声音对沈语道:“娘娘,昭仪娘娘还没到呢,这会子开宴怕是不妥吧?”
沈语尚未发觉,闻她言才瞧见傅昭仪竟还未到。
:“娘娘,是奴婢的疏忽,昭仪娘娘一早便打发人来向娘娘告罪,说是受了风寒,今日无法前来给娘娘请安。”紫苏忙跪下道。
沈语点点头道:“这便是了,诸位请吧。”
刘才人满脸的不信,带着浓浓的酸意道:“听说昨儿夜里皇上冒雪去了长秋宫,想必这会子还未起,昭仪娘娘这才无法前来吧。”
照例,除夕夜皇帝应与皇后一同守岁的,众人一听,在下头窃窃私语起来,有几个素来胆大的,已用幸灾乐祸的目光偷眼看向皇后。
:“过会子要去永安宫给太后请安,还是不要误了时辰的好。”沈语也不看他们,只低了头给大公主抚平织彩百花飞蝶锦衣上佩带的项圈绦子,口气甚是平静。
众人不再多言,刘才人讨了个没趣,讪讪的跟在后头随紫苏去了。
早膳毕,沈语牵着大公主走在前头,诸妃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不多时便来到永安宫前,内侍赶着进去传话,众人便在外头等候。风雪虽住,然寒冬腊月,跪在四面通风的廊下,众人都不觉有些瑟瑟发抖,沈语将怀中笼着的铜手炉放在大公主怀里,又紧了紧她的斗篷,安慰道:“马上就不冷了。”
大公主偎在沈语身边,小脸上满满都是笑容。
过会子,内侍匆匆赶来传话,却道:“太后有话,天寒地冻,这些俗礼便免了,命各位贵人并大公主各自回宫。”又是一脸的为难对沈语道:“请皇后娘娘在此稍候。”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太后为何有此旨意,却又不敢有违,忙站起身来,呼奴唤婢的回宫去,唯有大公主牵着沈语的衣襟,一脸稚气道:“母后,儿臣陪您一起等。”
王顺容吓的不轻,巴结皇后固然要紧,可太后是更得罪不起的主儿,忙好说歹说抱了女儿辞别皇后。
不多时,方才还花团锦簇的永安宫便只剩下沈语和紫苏主仆二人。
:“娘娘,您说太后这是为什么?”紫苏跪在沈语身后,压低了声音不解的问道。
沈语默然无语。
半个时辰过去了,太后依然没有传话叫起,殿外两个内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要站不住了,只得死命垂着头不去看已脸色微白的皇后和紫苏。
:“娘娘,您还好吧。”紫苏担忧的问道。
沈语对她微微笑了笑,摇头道:“我没事,只是连累你了。”
紫苏眼内一热,正要说话,却见玉阶之上正走来两人,定睛看去,却是恭定王妃与沐辰母子二人,她心内一松:这下有救了。
两个内侍已迎了上去,恭敬的跪下行礼道:“奴才参见王妃娘娘,世子殿下。”
沐辰扶着恭定王妃一步步踏上来,淬蓝的衣袍,清华出尘。恭定王妃亦是一身朝服,给素日温婉平和的她平添了几分贵气。
:“这是怎么回事?”恭定王妃诧异的问道。
内侍低声道:“回王妃,太后命皇后娘娘在此等候。”
恭定王妃皱起眉头,却敏锐的感觉到搀扶住自己的双手
不经意的一颤,侧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沐辰,叹息道:“娘娘稍候,待臣妾进去瞧瞧。”
:“多谢姨娘。”沈语道。
沐辰刚抬起的脚步蓦然一顿,神情复杂的盯了沈语一眼,方跟上王妃,走进殿去。
有半盏茶的功夫,内侍传话,寥寥数语道:“太后命娘娘回宫。”
紫苏松了口气,强撑着站起身来扶住沈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