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营第一天,苏月茗被分在了离主营帐最远的一个小帐。帐篷里的摆设及其简单,除了用几块木板简单地拼接在一起美其名曰叫“炕”的东西以外,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条凳子。据说,这是下等兵最基本的待遇。
没有洗漱的地方还不算最惨,最最惨的是连个厕所都没有,而且是通铺!
苏月茗可不想和几个臭气哄哄的男人一起睡,就算她勉为其难暂时接受。可是天长日久,难免有人会发现自己的秘密,那后果不敢想象!也不知道韩举和李戎大哥到底被分到何处?军营这么大,她初来乍到,无权无钱打听两个人也变得如此困难。如果他们二人在身边,或多或少都会对自己关照一二。时机成熟,说不定她真的会把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向他们坦诚!
入营第一晚,她借口守夜在营帐外蹲了半宿,直到半夜冻得瑟瑟发抖,才悄悄地回去找了个角落蜷缩着讲究到天亮。早上睡得太沉,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从睡梦中弹跳起来大叫“非礼”。为此,苏月茗成了其他几人白天的笑谈。
“虽说军营里半年都难得见得到一个女的,但是我们又没有龙阳之好,大惊小怪……”
“是啊,是啊。别说他是个男的,就算他是个女的,我们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对她下手。”
“哎,你们听说没有?他上面有人,本来要被刷下去,好不容易疏通关系混了进来。”
“难怪啊,我就说嘛,他这几天都不拿正眼看我们一看,以为特么的自己了不起啊……”
“不对啊,有关系可以直接调拔到轩王爷身边,安排个大伍长,最不济也该是个小伍长吧?没必要做个人人可以都可以呼来唤去的下等兵……”
“别说了,别说了。他来了,我们散了吧……”
苏月茗终于知道蜚短流长也不全是女人的专利,这异时空的男人们八卦的功力比二十一世纪的婆婆妈妈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无奈地摇摇头,依然我行我素,心中只想快点找到轩王爷,求求情,让自己去做杂务也行,只求换个营帐。
想当初,她再怎么不济也算是一白领,没想到沦落至此。白天高强度的训练让她浑身酸痛,晚上还要顶着一身臭汗睁着一对熊猫眼继续防备,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就连上厕所都要走到远离营帐的小树林,大晚上的,遇到个毒虫野兽那岂不是掉大发了?
这天天气不好,晚上天空阴沉沉的,气温陡然降了几度。士兵们劳累了一天都早早安睡了,只有苏月茗依然坚持“站岗”到半夜。临睡之前,突然有些尿急。在她摸黑从小树林小解回来的路上,隐约听见不远处传来两个人低低的耳语……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就算此时此刻头脑发憷,进退两难之下她也只能蹲下来继续偷听下去……
“那边都已安排妥当……诺,这是托人从关外带回来的剧毒,无色无味,只需一点点就能杀人于无形。”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如半夜凉薄的空气一般冰冷,不含一丝感情。苏月茗惊得睁大双眼的同时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勾当,被发现那还了得?
“他平时谨慎小心,守备森严,要找机会恐怕不大容易……”另一个人声音发颤,不知道是因为太冷还是怯懦退缩的缘故。
“这个你不用担心,据说他受了内伤。主子吩咐以防京城风向有变,夜长梦多,此事越快越好……你家娘子可是漂亮得紧,儿子也十分可爱……”这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胁。
另一个人瞬间有些火大,可是也拿对方没有什么办法,只是不自觉的提高了声线,厉声喝问:
“你想怎么样?”
“如果你不想他们出什么意外,最好想方设法把此事办妥当了!”姜还是老的辣,年纪大的坏蛋完全有恃无恐。估计手上背负着不少血债,也不差这一二条。
“我警告你,你如果敢把他们怎么样,大不了玉石俱焚!”年轻那个虽被对方握着软肋,可是语气却很坚决。再怎么样,气势不能输!
“三天之内,等你的好消息……”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周围逐渐趋于宁静。以防对方去而复返,苏月茗特意在原地多蹲了一刻钟时间,直到困意如洪水般席卷而来。她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出了小树林,准备返回营帐休息。
谁知,她刚走出小树林,脖子上就被架上了两把冰冷的钢刀!顿时,她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在看不清楚对方容貌和有多少同伙的情况下,苏月茗只能没有骨气的求饶: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哧——
对方居然肆无忌惮地吹燃了火折子,既而点燃了火把。如果苏月茗还以为他们是之前的神秘人的话,那就实在太幼稚了。谁特么敢半夜三更在离军营数百米的地方举着火把瞎晃悠,也不怕被人发现?这么说来,是自己人无疑。
正在她一边求饶一边想破脑袋怎么解释今天晚上的事情,一个大个子啪啦开人群走了过来……
“是你!”
“是你!?”
二人异口同声,惊讶异常。这不就是大漠中的大胡子,传说中的福禄将军吗?他怎么在这里?有什么行动需要福禄将军亲自出马?那不就证明是紫袍帅哥亲自授意的吗?可是抓住她算个毛线?她什么都没做,就是半夜出来尿尿好伐?
“他奶奶的熊,半夜三更不让爷爷睡个好觉,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搞鬼。”这样的小喽啰可能在福禄将军眼里不值一提,抑或者他们对这次抓捕信心满满。福禄将军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招呼手下把人押走。
“那个,福……福将军,你听我说。我什么也没干,就是出来尿个尿而已……”尿尿要走这么远?还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她信了。
“死鸭子嘴硬!早在大漠的时候我看你奇装异服可疑得很,奈何轩王爷慈心大发非要救你。把你带出沙漠你自生自灭也就罢了,居然想法设法混进军营。说,你是不是有心人派来的细作,欲对我们家王爷不利?”福禄将军从一开始就看她不顺眼,罗列她的罪状更是信手捏来。
“清者自清……既然福将军怀疑小的,那就把我交给轩王爷,相信他会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还我一个公道的!”苏月茗顿时心凉了半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折腾半宿已无力辩驳。只希望尽快见到轩王爷还她一个清白。
“走吧,正好王爷有请……”
大半夜的王爷亲自提审,想必此事事关重大。可是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苏月茗竟没有了马上要见到紫袍帅哥的激动,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担心。她也不知道被押着走了多久,晚上她方向感一向奇差。待七万八拐后,她被押到了主营帐。主营帐的奢华自是不必说,只是此时此刻她已无心欣赏。而紫袍帅哥虽然换了一套素色的长衫,依然是那么的风姿绝代秀色可餐。而福禄将军在和轩王爷小声地耳语了几句后,主动退了出去。
如果是平常,单独和男神相处,想必她会鼻血横流心脏乱跳血压升高,加上自己脑补的壁咚场面,实在是人生之幸事。可是现在自己双手被缚,处境堪忧,顶多只能幻想幻想SM啦……
现在只能一切都以男神为主,他怎么喜欢怎么来……
“你叫苏三?”声音还是那么好听,简直自带催眠功效。
“回禀王爷,小的正是。”苏月茗有一万个想要说出自己真实姓名的冲动,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对于今天晚上的事情,你有何解释?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男神就是男神,即使审问所谓的犯人也依然面露微笑,漫不经心。
“求王爷明察,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冤枉!”苏月茗深知解释有时候可能成了掩饰,可是不趁此机会好好洗白自己,那是傻子所为。
“福禄将军他们巡逻发现了两个人十分可疑,一前一后进入树林密谈,悄悄设围却抓到了你!”轩王爷轻轻啜了一口茶,目光如炬,让人避无可避。
既然心里没有鬼,那何必怕半夜鬼敲门,苏月茗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不卑不亢地回话也忘了自称小的了。
“如果我说这纯属误会呢?我只是半夜闹肚子恰巧经过小树林而已,根本不是什么细作……当初王爷在大漠救了我,我一直心存感激,发誓要生死追随!又怎么会受人指使对您不利呢?”
“这一切全都是设计好的也不无可能!本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言下之意,你说的都是废话,没有任何有价值有意义的东西。你说你不是就不是?证据呢?
“福禄将军他们设捕的其实另有其人,那两个人才是真正的细作,欲对王爷不利!而我曾误打误撞,近距离地偷听到他们二人的谈话……他们从关外弄了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准备通过下毒的方法谋害王爷,请王爷务必小心!”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失为一种明智之举,不过苏月茗心里还有其他的小九九。“王爷,恕我冒昧,如果三天的时间内验出毒物或者抓到歹人,到时还请王爷许我一件事……”
沐云轩一口清茶差点没有如数喷出,他索性放下茶杯,把面前其貌不扬但眼神坚毅的小兵重新打量了下。
“胆子倒不小?不过本王喜欢!敢这么光明正大和本王谈条件的人没有几个!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三天之内对方还没有任何异动,那后果自负!”
啥?喜欢?难道他容貌出众气质卓绝连审美也异于常人?听闻此话,苏月茗仿佛吃了蜜饯般,忍不住直点头:“嗯嗯,就三天!不过这三天王爷应该这么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