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四贞正在胡思乱想呢,线国安已经开口请她上坐,然后几个人说了一些闲话;无非是孔有德的一些旧事,还有就是自孔有德询国后,线国安等部将的行止;并且也商订好,待桂林一攻下就接孔四贞等人下山一同拜祭孔有德,再向当今皇上请旨护送孔有德的灵柩回辽东安葬。
线国安见天色不早了,就起身向水月大师行了一礼说道:“大师,我等已出来多时,军中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先行告辞了;郡主和张妈就有劳大师再操心几日,只待战事一停就来迎接众位下山。”
水月大师答道:“线将军去吧,这里你就放心,只要有我在,四贞绝不会有事。”
线国安又向孔四贞辞行,说道:“郡主这几日好好休息,过不了几日未将就来接郡主,还请郡主准备好。”
孔四贞点了点头:“线将军放心就是。”想了想又说道:“线将军我还有一事相求盼线将军能答应。”孔四贞知道只要一打仗老百姓就遭难了,又听水月大师说过很多破城屠民的事,所以想让线国安不要祸害百女姓。
线国安一笑说道:“两年没与郡主见面,倒和未将生分了,有什么事郡主尽管吩咐就是了。”
孔四贞也是一笑说道:“还说我生分了,您不也是只称我为郡主,不再叫我的名子了吗?我看咱们也别郡主将军的称呼了,您还是叫我四贞我还叫您安叔的好。”
孔四贞听张妈说过孔有德原来一直让孔四贞称呼一些亲信部将为叔叔的,而这些亲信跟孔有德时常也是兄弟相称,对孔四贞则是直唤其名的。别人看着就和一家人一样,不象是其它的王爷对家将的样子,是以这些人才会对孔有德忠心不二。
线国安却说:“郡主说的也是,不过那时郡主还小,而今郡主已经是婷婷少女了;王爷又不在了,说什么未将也不能在唤您的闺名了;倒是郡主唤我作老叔,未将就厚着脸皮答应了。”
线国安这样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如果真是对孔四贞只唤其名,知道的会说他们感情好。不知道的会认为他线国安欺少主年幼呢,那他不就成了不忠不义之徒吗?
人都说君子重名,小人重利。而象线国安、董英这样的人是极重兄弟义气的人,他们也看重名声,不过和那些谓的君子不同,他们看重的是义气之名。所以只要人家对自己好,自己就对人家好;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也不管他做的事对还是不对。当然他们也是忠心的,但他们忠心只是对自己的主人或是朋友,而不是象那些民族英雄只重大气节。所以不管孔有德是当海盗还是投明反明降清他们都跟着,不计较自己的名利得失。这也孔有德的成功之处,四潘中只有他的家将在他死后也没有作鸟兽散,更没有另外认主,还是打着他的旗号。
孔四贞也能理解线国安的想法,便不再强求他;她笑了笑说道:“那好吧,一切都依安叔;安叔,侄女有话可就直说了,按理说您带兵怎么指挥,侄女是不该说的,不过为了百姓侄女就代他们向您求个情,请安叔待城破之时,还要约束将士不要伤害百姓才是。”
孔四贞想了想不等线国安说话就又说道:“其实这也是为了安叔和定南王的众多将士好,您想这天下终究是皇上的天下;百姓也终究是皇上的百姓,如果真要弄的桂林城不象城、家不象家,说不定那天皇上就会怪罪下来,到时怕是定南王府幸存的这些老人都没有好下场了,您说呢,安叔?”
线国安听了有些惊讶心想:不愿看到平常百姓受害也就罢了,跟了水月大师快有两年了,就是耳濡目染有些慈悲心也很正常。可是能想到以后皇上会怎么看,还分析得有条有理的,却不象个十一二岁平常的小姑娘能做到的;郡主能有这份见识,看来定南王府以后就算找不到世子,有郡主在也能撑起来。
“郡主放心,我已经下令不准抢夺民财、伤害百姓,如有犯者立地正法;就是敌军也是先劝降,若不成才会攻城的。”线国安对孔四贞多了些了解有了不觉有了一丝敬意,他有孔四贞的身上看到孔王爷的影子,不知不觉中竟有些恭谨的回答了孔四贞的问话。
水月大师听了也说道:“果真如此,线将军就做一件天大的善事。”
线国安连忙谦让了一下,就又向众人告辞,带了董英和孙延龄出庵下山去了。
水月大师等人送走了线国安三人,转身回到了庵堂;水月大师对张妈问道:“张妈,你可是知道刚才那个少年将军是何人?为何看线将军和董将军对他都是客气的很,不象是对待一般的属下呢?”其实水月大师也已经隐约猜到这个人可能就是孔四贞未来的夫婿了,张妈刚来时曾给她说过,孔有德已经给孔四贞订了亲,张妈好象说对方就是孔有德的一个部将的儿子。
张妈听了水月大师的问话笑道:“看来大师已经猜到了,不然您又怎么会去问一个不相干的人呢?大师所猜不错,这人正是四贞的未来夫婿名叫孙延龄。看他长相倒也算得上文雅,举止也还不错,才十五六的年纪就做到游击一职了,虽说是有父功萌身却也得自己有些本领,我看着他竟还像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大师觉的此人如何呢?”
水月大师点点头说道:“嗯,我是这样猜想的,不过问问张妈确定一下。听你说来,此人倒也算的年少有为了。”只是看那神情却好象并不怎么赞赏孙延龄,不过张妈却是没注意到。
线国安三人来到山下,那里有一小队五十多人的骑兵正在山下等着他们呢,这些是他们带来的亲兵。线国安怕带他们上山会扰了水月大师的清修,就让他们在山下待命了。
卫兵们见线国安几人到了忙给三人牵过来马匹,线国安翻身上马命令道:“回营。”一帮人赶紧上马随后追去。
线国安想快点回营好商量攻城的计策,他想快点攻下桂林好接孔四贞下山。出乎意料的是他刚一到军营,就来人报告说:桂林派人来降了。线国安一听兴奋得不得了,说了声带人就率先向自己的中军帅帐走去。
到了帅帐刚坐下,来人就被带了进来,一问才明白:此人是桂林知府的师爷,奉了知府和守城总兵的命令前来求降的,说知府和总兵都愿投降大清,此时正在桂林城外等候线大帅去接城纳降呢。
线国安这时真是心花怒放,心想:这可是从了郡主的心愿了,竟是不杀一兵一卒就取下了桂林城;就单论军功也是大大的一件啊。他转念一想,如果同与郡主一同进城该有多好?王爷因此城失守询难,郡主也因此飘波在外受苦——郡主也是想家的吧?
线安国心思转念间便拿定了主意,便说道:“好,很好!你家大人能在关键时刻想明白,使这附近众多生灵免遭涂炭,真是一件大大的功德啊;我一定会上报朝延为你们大人说几句好话,看能不能保下他的官职。不过,你回去告诉你家大人,线某今天不能进城了,要等到明天处理完一些军中要事后才能进城,你看如此可好?”
来使到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将军:人家要降他却要等到明天,不过人家说了自己也就只能听着,谁让自己这边的老爷们都不争气呢。就答道:“一切但凭将军做主。”
线安国让人带了来使下去,赏了他一些金银之物便要送他出营盘,好让他回去禀报一下让降将安心。可是来使刚刚下去领赏,线安国便又突然想起不妥,怕来使这样回去一说,降将回城后再生变故,于是就又让人将来使叫了回来说道:“本来是想让你回去,等明日再来迎我军入城;可是刚刚本帅又想到如此做不妥,会让城中百姓不安;我看不如先将你家大人接到我帅帐中,今晚本将军宴请你家大人,明日再一起进城岂不是更好?”
来使自然明白这是线国安有所顾虑,却也无可奈何的说道:“还是大帅思虑周全,这样即显出了大清的宽仁,也可让百姓不用但心自身安危。”
线国安见来使不反对就说道:“董英将军你带人护送来使去接他家大人来,一定要以礼相待,不可轻慢了知道吗?另外多带点仪仗不能失了礼数,如要有失军法处置,听明白了吗?”
董英忙站出来跪下说道:“未将明白,如有闪失愿从军法处置。”董英当然听明白了线国安的意思,这是要他多带点兵以防敌人有诈。线国安也相信董英能听的懂,毕竟两人在一起搭档多年了,就挥挥手让他们去了。
线国安又命人摆酒设宴准备接待来降官员,不到一个时辰董英带着投降的官员回来了。总共大小官员二十五名。董英叫过孙延龄来吩咐道:“延龄,你去安排一下这些官员住处,我看,嗯,不如重新给他们扎几个营帐吧,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