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图画的也太过简单明了了吧。”刘三对照了眼前的景物,收起地图“马匹是找着了,马车应该还在这附近,我们分散一起找找,这样能快些。”
戚公子不阴不阳的说道:“不就在眼前么,何必大费周折。”
“啥,哪里?那里?”她顺着戚公子的眼神看去,眼前绿郁葱葱藤蔓植被覆盖在山表层,后面也就是些大岩石掺着泥土,‘绿郁葱葱的藤蔓’忽然她将视线拉回,这藤蔓怎么仔细留意觉得特别别扭呢?细看确实是像被人刻意固定做的人工遮挡物。她眼前一亮,先一步跑到跟前,将好似帘子的藤蔓揭开,赫然一个洞穴露出,里面便是一辆崭新的马车,马车是厢式的,大小用料等说起来算是中等。
……
夜色深深,野外的树林里格外冷寒,‘噼啪’作响的篝火,除了傅公子执意单独睡在了车厢内,他们三人都围着篝火,这样总是暖和些,毕竟这大冷天的,又没棉絮锦被裹身,除了这团火焰能给予温暖,车厢也算是寒冷的了。
金三已睡熟许久,此时小小打鼾,戚公子拨弄着柴火,似乎思考着什么,火光跳跃在他的面上,那双平日里总是盛气凌人的眸子或许是因为火光的缘故,显得异常温和,好似那双平日里穿进去的眸子里不再是冰寒三千尺,而是如果这暖人的篝火一般。第一次,在刘紫婼眼底戚公子是鲜活的,她仔细瞧向戚公子的脸,那张脸生得确实俊美,虽说戚公子模样好,但刘三一想到他的脾性,那好不容易上来的评价又给摔了下去。在戚公子房养腿骨的日子,她也听说了很多戚公子的事迹,对于这位戚公子,她隐隐的加着一条评价,喜怒无常。此时她还是跟以往一般,该缄口不语的时候她自然也不会咕噜说个不停,再说了,她同戚公子只是一种合作关系,说好听些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说难听些,他们之间的谈话仅存在于合作。
“我不喜欢被人盯着瞧。”戚公子连头都未回眼也未抬,就晓得刘三瞧着他,刘三不禁苦笑“你不瞧我,怎么知道我瞧你。”
柴火在篝火里一搅,戚公子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这是在故意找话题么?”
她拾起一根柴火也凑到火堆边,对着火红的碳戳了两下,嘀咕着“我觉得你不该把妆洗了,万一夜里官兵路过,正好撞上还真是有命逃没命活了。”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公子笑了,抬起眸子,落在刘紫婼身上“今夜不会这里不会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都赶去这附近的小镇小城中挨户搜了。”
“你就这么自信?傅家‘大小姐遇劫匪’的事不也一样会惊动官兵,这方圆百里,特别是深山野林更是搜罗的目标。”这话说完,公子眼中似带嘲笑,刘三将视线拉回篝火中,尽量忽略公子傲气的态度。
公子语气一冷“既然你这么胸有成竹,如此自信,怎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她还能说什么呢?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忍受便是隐忍,她没回话。
戚公子也不出声,但一直盯着她,没动。
她不用看也能感觉到一双眸子此时一动不动盯着她,以至于温暖的篝火前她还能感到脊梁因那眼神此刻冷飕飕的寒气直上。
好一会,戚公子说话了,声隐隐有了情绪,淡淡的一抹痛楚终于没被完全掩盖住“你才来了多久,又了解那女人多少。”
此刻她听着对方语气变了,搭话也不是,不答话也不是,只得继续装作没听见,拨弄着火炭。
“今夜官兵是不会搜索这里的。”他说了这一句,便往后一靠,闭上眼睛。
对于戚公子的判断,事实上她承认,与郡王有关的,他说出口来,都很准确,听着这肯定的语气,她似乎也没必要多想了,这段日子以来,她的脑袋瓜无时无刻都在算来算去,实在已经累得不行,想起远方的刘府,她来到这个世上唯一的家,似乎又给予了她一些动力与希望,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心中感叹,逃出来了啊,终于自由。
深夜的篝火渐渐浓缩变小,半梦半醒间,刘紫婼嘴边嘟嘟了一句“现在才想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公子还没睡“子尘,戚子尘。”
“戚子尘……”话语挂在了嘴边,她疲倦的入梦。
这片火光跳跃超出的范围是一片黑暗,一双暗幽的狼眼渐渐走近,黑暗中接着又出现一双,它们凝视着火光里的猎物,寻觅着机会。这是两匹流浪的公狼,它们已经不再年轻,在族群的生活中无法立足,长久分配不到食物的族群制度日子使得它们离开了族群,寻觅最后一线生机。
寂静的这里,刘紫婼梦呓的声音轻轻荡开,她的唇角含着笑容,似乎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有福同享…”从她口里出来,就能辨认清晰这四个字,其他的字化为模糊的哼唧。
熟睡的刘紫婼浑然不知,她沉浸在梦境里,说着梦话,唇角洋溢的是她被贩卖以后从未有过的幸福,甚至于她自己都不知道曾做过这样一个梦,口中的梦呓还在持续……
但也就是‘有福同享’这四个字,火光跳跃下,戚公子的双眼猛地睁开,一瞬间并射的犀利,就像是锋芒等待饮血,那双眼睛直直的落在小人儿身上。
赵国国都,赵府内院。
天空中月亮渲染上了赤红,照出内院花园中两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赵大人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刘二少进了客房,少时月光下又看到赵大人的身影走了出来,径自来到花园的一座凉亭中,桌上歪歪倒倒的酒杯,满地的空酒罐子,还有碎了一地的菜合着瓷碎片,狼藉的将风雅的凉亭推向好似被强盗洗礼过一番。
他弯下身子,拾起地上一片碎瓷,那双平日里温婉的眸子换做了冰寒,一个人影在月光的投射下晃动闪过,他未抬头,冰寒的声音似乎没有一丝情感,也许有,也只是冰凉的恨意“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你接着说。”
树影里藏着一个黑衣人,回话的人就是他“已经证实,孝贵妃诞下不是龙子,而是近在眼前的刘家三小姐。孝贵妃产时曾在她右腰下烙了一个印记……”
对屋外的事一无所知的二少,梦呓的喊着“婼儿,你在哪里,婼儿别怕,二哥……”一道泪痕从他紧闭的双眼中溢出,流淌的又是多少心疼?
刘府已经不同于往日,冷清的可怕。
夫人思女成疾,卧病在床,田管家也早赶了回来,守在夫人身边,进进出出的除了大夫,就没有其他人了。三小姐失踪的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边关战火中浴血的刘大都督也是知道的,但他并未回信,派去的家丁空走一趟回来时,夫人更是气得病情加重。
刘大又如何不担心自己的妹妹,只是国大于家,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