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午时将至,雪凝先回闺房准备去了。”
“恩,去吧。”
刘泽华一愣“午时?”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呀,我这三妹耽误你们的大事了。”
雪凝笑笑,欠欠身离去。
刘紫婼好奇的眨眨眼睛“哥,什么大事?”
“帝上选秀,秀女午时就要进宫。”刘泽华的回答惊起的却是刘夫人“泽华,你怎么不早告诉为娘,赵家小姐在选秀名单中?连礼都未备,让赵大人笑话了。”
他一脸无辜“娘,我这不是刚从仙乡大都巡案回来么,一回来就赶上了三妹的事,哪还记得这么多。”
刘夫人皱了皱眉“照顾好婼儿,为娘回去亲自备礼。”
他点点头,美少年此时却说“夫人客气了,为舍妹之事如此费心,这份心意赵某收下,只是礼就不用送了。”
刘泽华冷眉一横,睁圆双眼“荷花不让赔,礼又不让送,不成,你说什么都得收下。”
刘夫人似乎习惯了他们之间的谈话方式,几步一回头看看刘紫婼,这才安心出了门,回府备礼去了。
面对刘泽华的强势,他仅仅笑笑,不再多言,转向刘紫婼“沧溟还未回来么?”
刘紫婼一愣,他在问谁?
“还没他的消息。”难得刘泽华面上会出现一种令人觉得他此刻很无力的感觉。他接着说道:“我二弟对三妹的事太上心,只怕不找着传说中的神医,是不会回来了。”
“是吗?”淡淡两字轻轻吐出,似乎隐隐有一丝惆怅。
“不说这个了,你妹子雪凝那边打点了没?宫里头上上下下那点钱是少不了的。”他看看刘紫婼身边的大夫,又道:“我们出去谈。”
不待少年回答,刘紫婼干巴巴望着他们,模样相当可怜,抢先急呼“我也要听。”
“你听了做什么?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是当前重要的事。”虽这么说,大哥语气却不似责备。
“我好得很,听你们说话又不会少一块肉,放心吧,我嘴巴很严实的,不会泄密。”她眨眨眼睛,那讨好的模样好似身后有条无形的尾巴,在那摇晃,摇晃。
这时,某大夫请言道:“大人,三小姐并无大碍,多注意静养,药膳不断,过几日就能下床了。我们就先退下了。”几位大夫礼了礼,相继离开。
一提到三妹的身子暂无大碍,刘泽华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几步来到床边,将妹子坐起的身子给扶了回去“听到大夫说的话了么?要静养。好好休息。”
刘紫婼不依,两兄妹就这么各执己见,差一点没吵起来。一旁的少年也不帮着说上几句话,耐心观看,煞是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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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带我去嘛。”
“不行。”
“大哥,你不带我去看,我就不吃饭。”
“胡闹,宫里头是你想进就进的么?”抱着妹子他冷眉一横,跨进了刘府大门,快步向里走去。
怀中小人不满的闷哼,直说‘小气,真小气’也就有些发发闷牢骚的力气了,从隔壁赵府到刘府,她没少磨破嘴皮子,仍旧说不动固执的古装人,闹腾了一会,铺天盖地的倦意在她的脊梁上爬啊爬,眼皮倦倦塌下,嘴里还嘟囔着小气两字。
门房急忙追着快步而行的刘泽华,边尾随边恭敬的说道:“大少爷,您回来得正好,方才东宫喜公公先一步入了刘府。”
他停下脚步,眉一挑“喜公公亲自来的?东宫那位?”
“回少爷的话,是东宫的喜公公,说是带了帝后娘娘口谕。”
刘紫婼听到东宫两字,疲倦少了三分,又听到帝后娘娘,又提起了六分精神“大哥,我们快去,说不定能进宫里头瞧选秀呢。”
“你呀,唉,怎么一醒来就转了性呢?”今日还真是热闹了!他加快脚步,改了方向,直接冲大堂走去。
喜公公与刘夫人平坐在大堂,闲聊着家常,忽闻一爽朗男声“喜公公,有失远迎纳。”喜公公是帝后身边的人,一想到帝后,他不禁觉得一阵寒。甚至在民间有这样的传闻,宁可得罪帝上莫要开罪帝后。道也是讽刺了,在朝为官的官员们,对喜公公的阿谀奉承远远高过帝上身边的赵大总管。
喜公公笑得和气,目光落在他怀中小人儿上,打量了一番,才道:“昨夜帝后入梦,见先帝,闻先帝赞赏赵家江山社稷。今日帝后听闻刘大将军之女死而复生之事,备受感动,定是先帝赐福赵家江山,为赵国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得垂怜,其女复生之事便是前兆。特此,差奴才奉口谕而来。”
他将刘紫婼放下,跪拜。
也在喜公公言口谕二字时,刘夫人亦跪拜,听谕。
喜公公笑着看向刘紫婼,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笑得她汗毛直立。她一愣,看我做什么?
刘泽华扯了她一把,让她跪下,喜公公这才开口“奉先帝之垂怜,帝后代为承起,德庄夫人刘紫婼速入东宫复命。谨此口谕,钦赐。”
东宫帝后召三妹入宫复什么命?刘泽华摇摇头,起身去扶娘,却发现娘的眼里第一次这样慌张,脸色发白。究竟娘在怕什么?好似三妹这是有去无回一般,这突如其来的假想,使得他心底生出一丝不安,又说不出是什么不安,一时间他不免也混乱了,看来刘夫人的情绪已感染了他。
刘紫婼被大哥松开后,不待提醒,就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尘,毫无顾忌的盯着喜公公,似乎准备一语惊人了!刚一开口,刘大就怕她说了不该说的,急忙将她的嘴巴一把给捂住“你…唔…”刘三一抬头,对上刘大的一对冷眉。
喜公公笑笑“刘大人不必拘谨,童言无忌嘛。不需忌讳。”语气一转“只是面见了娘娘时,不该说的,说不得。”他又连道几个‘切记’。也不知他这几个切记是对谁讲的。
刘大少松开手,刘三闷哼一声,像是非常不满刚才他的行为。他视而不见,正色对喜公公道:“帝后垂怜我刘家,是我刘家的福分,只是我家三妹她,身体有欠,不宜跋涉疲劳。”他神态却不卑不亢,骨有傲气,看在刘紫婼眼里,好似又重现了一遍劈棺战神之风范,差点一个没忍住,拍手叫好。要知道这感觉挺不错,好似自己就是霸王的妹子,横行无阻。
喜公公听闻皮笑肉不笑“刘大都督,您是觉得娘娘的东宫里请来的御医不如你家里的大夫?还是觉得自己只受命于帝上,帝后的口谕大可不放在心里?”他语气一硬“还是需帝后请旨帝上,才请得动刘家府上的三小姐!”
顿时周围气氛紧张。
刘三清脆的声音响起“我随你去。不过----”她眨眨眼睛“小女今日承蒙先帝垂怜,死而复生,魂魄间奉有先帝所托之鸿运,乘不得轿,走不得路,需一位贵气的人一路徒步背着小女至东宫。”你就编吧,梦见先帝垂怜,人死了如果能保佑江山社稷,那么历史中那么多个朝代为什么会画上句号?你拿死掉的皇帝忽悠我,难道我不会拿死掉的皇帝忽悠你?
众人都被她的话引得连连惊奇,忘记了方才各自揣测的心事,皆‘咦’。注意力全然集中在,那一句‘魂魄间奉有先帝所托之鸿运’。
她甜甜一笑“其实小女确实聆听过先皇教诲,得先皇垂怜,复命小女回魂重生,有过交代,说娘娘会差人来请,途中不得乘轿,否则,战鼓响。途中不得自行行走,否则社稷不平坦。直待踏进正宫面见圣颜时,才可下地复命。”
喜公公一愣,半信半疑,却又怕真有一回事,只觉喉咙干涩,甚是紧张“那么先帝可有言明贵气的人是何人?”一副只要你开口,张三李四我也给你抓过来的模样。
“此人非喜公公莫属。”她将喜公公一瞬间变化的脸色看在眼底,继续“喜公公承帝后之口谕前来刘府,身上有帝后赐予的福喜,长住深宫,受龙凤之气予与,再也找不着比喜公公更适合的人选了。”唇角眼稍泛起一丝甜“喜公公?怎么不说话了?”
喜公公面上再也不喜气了,有些难看,连笑都那么牵强“那先帝可有言途中能否休息?”原来他面色苍白的主要原因是这个啊。当然,她自然是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只是,她第一次给人下跪,总觉得要将被喜公公沾去的便宜给取会来,于是笑笑言道:“先帝有言,途中若是休息自是可以,打战都需扎营,但途中我不得落地,需要一直在贵人的背上。否则……”她故意掐断后文,因为喜公公的脸色已经面如死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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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宦官宫女,尾随而行。
领头的是东宫最得宠的太监,他徒步而行,小心翼翼的背着一个七岁女童,额间沁出许多冷汗,每迈出一步似有千金重一般。
鲜少有人见过刘家三小姐的面,自然不晓得这位就是已在国都流传成奇闻的死而复生之奇女子,国都之皇城位于中心,有权有势的官员大财们位于里环,故围观之人尽是有些身份的。(注:伯卿迎娶时,按照习俗需绕城,会路径国都外环的百姓居住处。而喜公公是请刘三去往皇城之路,路途只限于里环至中心。)
与此同时,浩浩荡荡的秀女闺轿聚停在皇城东门,礼官目光从日晷上收回,扬起手“时辰到----秀女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