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子尘是救回来了,算得是他命硬,一般人是撑不到那时候的,虽说被血刃亲吻过的伤口就如同蒸发一般不存在,但被血刃亲吻后流逝的鲜血可不会倒流回来。
紫婼比戚子尘幸运多了,虽说晕眩乏力,比对起戚子尘的失血过多,她顶多算是有点‘贫血’,戚子尘这个名字或许她从未读懂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究竟埋藏在眸子深处想的是什么…在戚子尘昏迷不醒的时候,师父告诉她,子尘是特意为了她而来。南郡王已获旨,此刻已经在前往帝都的途中,行程匆忙,子尘担心南郡王是冲着刘府来的。
南郡王借替子选父之说向帝君请旨赴帝都,此事太过蹊跷,一路行程又如此匆忙,倒不像是会担心借口的腹中胎儿有任何闪失的作风,此行为何而来?恐怕只是冲着刘府而来最为贴近了。即是说刘紫婼拐跑她南郡王最宠爱的男宠之事已走漏风声,手段向来不饶人的南郡王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子尘希望他即刻出发,能拖延南郡王快马加鞭赶来的速度,给马匹下药也好,设路障也罢,能拖延几天是几天。之所以来不及解说就先带她走,是怕夜长梦多,能早些多做些准备也就多一分把握应对。
来不及说太详细,就被戚子尘飘渺的声音打断,也只能用他超于常人的意志力形容他此刻本不该苏醒的苏醒了“常来客栈…去那里。”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撑起无力的身子,太过牵强,刘紫婼一把将他按回去,语气虽不是很好,却能听出她的担忧“你个怪胎,都这样了还不好好休息,不想活了?”说真的,就戚子尘的情况,她真怕戚子尘一个不小心,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见了阎王。这倒也是不假,戚子尘此刻的确是踩在鬼门关上的。毕竟那时洒下的触目惊心的血泊使得紫婼总有种错觉,觉得这面色煞白的公子体内是空的,就丁点血液还流淌在宽阔的血管中挣扎着。说到底她也庆幸戚子尘这超强的生命力,至少他还活着。
这气若游离的人这个节骨眼上倒好,刘紫婼只觉得戚子尘这是回光返照了,固执得很,直到答应他这就出发,才眼一闭再度昏死,或许是他的态度使得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种紧迫感,师父便先送他们去了常来客栈,免得他又‘回光返照’固执起来加速失血过度后伴随的缺氧所带来的危险。
这次出阵倒也没显得有之前的匆忙,紫婼可是大包小包装了不少所谓的必备跟着去的,刚到客栈,就见着了戚子尘聘的马夫,早早等在门口附近了。师父催了催蛊,血婵便飞了回来,落在了他的肩上。血婵是一种罕见的蛊,可以从他人身上偷血的‘小可爱’,是即可以偷血,也可以给血的‘小宝贝’,师父在天涯海阁放血婵出去的时候是这么跟紫婼解释的。
她瞧着血婵此时的样子,对于血婵的伸缩变形能力,她是相当佩服。血婵肚子圆鼓鼓的,就像个气球,很透明,能看到里面装满了血红的液体。气球般的肚子比对之下都看不到它的翅膀跟脑袋,好似它本来就是个大气球。也不知它是怎么在师父肩上立起来的,昂着小小的脑袋,紫婼才看清它尖尖的嘴巴。师父只对它说了‘去’,气球(血婵)就像是弹珠脱簧,速度竟然可以那么快,眨眼就落到了戚子尘身上,尖尖的嘴像细针,扎进了戚子尘的血脉里,只见那个‘气球’收缩变小,就一会功夫,满满一肚子的血液全倒输进戚子尘体内了,血婵也就还原了体态。小小的,全身通体透明,尖尖的嘴巴细细的腰,像跟针,针后面还札了对蜻蜓翅膀,也没看到有脚,或许有,那细针的末端或许就是脚,就论形态而言,刘紫婼觉得这东东一点都不像蝉,是她误解了师父口中的婵字。
放血婵出去给戚子尘换来的这些血,是要消耗他的精血的,毕竟血婵是蛊,施蛊人总要损耗,就催蛊寻血而言,他要控制血婵偷血的刻度,就像是用自己精血来下达指令一般,每催一次耗一点。也不是胡乱的偷血来换,血婵能辨认血液,其精确度极高,但凡这一带附近与戚子尘同血型的人血都被血婵光顾过了,因为师父不愿意血婵取单人的血过多,所以催蛊时只一人取一点,毕竟古代的平民百姓所谓的衣食无忧大多数是建立在营养不良上的。
戚子尘身体里有了新的血液融入,这才算是彻底从鬼门关里走回来了,因先前的昏迷陷入了深度梦境中,此刻仅是从沉睡转为了熟睡,那新替补的血液恰够脱离险境,当然,日后还需好生调养。
师父将血婵收进了一个小竹筒里,轻轻再拍了拍紫婼的额头,语重心长“一路上要谨慎些,等为师那边的事忙完了,就去刘府看你。还有,啐过毒的银针收放要小心,解药要随身带着,是怕你太粗心,药性不会弄混了吧?”
紫婼乖巧的点点头,此时竟生出想再在少年怀中撒娇的念头,不觉觉得有些羞愧,又不是小孩子,她甜甜一笑“师父放心,徒儿可是师父的得意门徒,要是谁敢欺负我,我就把他给扎成刺猬。”眨眨眼睛,调皮接道:“往死里整。”
少年笑了“你呀…”
到分别时,她才发觉自己有多么不舍,又想到师父答应她会来看她,也才没做女儿姿态,又多看了一眼车夫,才上了马车。毕竟车夫是戚子尘安排的,她总觉得这车夫不是简单人物,好似没笑神经,板着张古寒的脸,目睁不怒而威,身材魁梧体形矫健,倒不像是赶马的,也不像砍柴的,还别说真让紫婼有种错觉,这车夫是守门的,门神嘛。
马车缓缓起步,她从车厢里探出身子,朝着少年使劲摇手“师父,我不在的时候别太想我啊。”
少年含笑不语。
“师父啊,你要记得来找我啊。”
少年点点头。
马车渐渐走远,那清脆的声音好似银铃随风“师父,一定要来找我,一定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