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丑时将近(凌晨1点到3点间)。
在秀男们的帐蓬里,他们仍是惊恐未定,低压嘤嘤呜呜之声不绝。
玉恒之盈盈拜倒,一袭月牙白衬得轻逸飘尘,此时梨花带雨般叩首:“龙教司,请务必要营救家姐。”
顿时,其它的秀男们都掩面跪了下来,泣声道:“龙教司,救救我们的家人。”
龙盼烨凤目四周过了一圈。
一旁暗影们低垂着头,正襟危站。他们之中刚刚被派了两个出去,一个往折回宁县向当地县府报案,一个往雍州方向而去。
突地,暗影们单腿跪地,极力压抑着嗓音:“属下们失职。请教司责罚。”
龙盼烨冷冷地扫视了这群人,我看到他们个个都屏住了呼吸,像等待宰割的牲畜,那么无助。
“回到上京,各自去领五十板子。”没有温度的声音幽幽传来。
“属下遵命,谢教司。”我隐约看到他们中有人极快极轻嘘了一口气。
“打点行装,准备寅时出发。”
“是!”
随后,龙盼烨和墨谙便起身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帐蓬。我只能呆呆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红烛辉映,我脸色惨白。
帐帘开闭之间,闪进一个人影。
“禀公子,行装已经打点好了。”清脆恭敬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朗朗响声。
我抬眼望向来人,问了一个心如刀绞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桔红衣袍的身影颤了颤。
墨谙此时手中握着已经被减成圆柱的书,望着我若有所思。
那桔红衣袍抬着清俊的脸,睁着杏目,似无力的道:“我,我是静玉啊,姐姐。”
“你是静玉吗?静玉会抱着我的脖子撒娇说‘姐姐’你一定要回来,如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静玉他会上了脾气,不理不睬我好几天。静玉不吃辣的,喜欢甜食。可是,你是静玉吗?”我步步紧逼,看着这张和静玉一模一样的脸,我多么希望他就是静玉。
“姐姐,你怎么了,我是静玉。”他作状要来拉我的袖子。
我甩开了他的手:“静玉,他的锁骨上有一个胎记,你有吗?”我心中酸涩,泪从眼角终于顷泻而下。
“青亭!”龙盼烨的声音传来。
我转过身,冷冷地面对他,如今已经捅破这层纸,虽然不是最好的时机,可是我终究是会追究到底。
“龙教司,该是坦诚以待的时候了。”我紧盯着眼睛,他的眼睛里此刻没有杀戮,我换了一口气,“盼烨,你我相识一场,我想有此事情你们不应该再隐瞒我。”
“青亭,有些事不让你知道是为你好!”他幽幽地叹口气。
“难道你以为我一直跟着你们是为了什么?”我口气颇硬,横眉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圣物’”低哑着嗓子,“静玉,他,究竟在哪里?”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已经低唁着声音,那哭腔,我相信,没有人会听不出来。
“青亭,你怎会知‘圣物’?”龙盼烨惊讶地看着我。
朦胧间,见墨谙挥了挥衣袖,那桔衣望着我似言又止,默默地退了出去。
此时,帐内又剩下我们三人。
墨谙的冷意从脸上一直蔓延到了眼底,黑色的眼珠闪过光芒,龙盼烨似在謓琢着。
我冷笑道:“师傅,那人会有静玉的容貌,是您的杰作吧?”
“我知道师傅你并不会稀罕什么人皮面具,你是用了‘优门’换姿易容膏,是吗?”当我说出换肤易容膏时,墨谙眼神又是一闪,惊诧之色溢于言表。
我乘机又问:“师傅,你告诉我,静玉现在在哪里?”纵使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侥幸期盼着。
“罢了,我来说吧。”龙盼烨见状,对视了墨谙,快步走到我的跟前。
“来,你座下来,你慢慢听我说。”他拉着我座到了另一边一个木桩做的椅子上,我晃怱间看到他左手的手腕上带着一条红色的链子。
“青亭,”他沉重地喊我一声。
“嗯。”
“你要有心理准备。”我抬着望着他,他的墨发直披下来,有些凌乱,眉头微皱,眼中布着一丝血丝。
我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说吧,我没事。”
“静玉他,他死了。”
脑海中一直飘荡着这一句话,如晴天霹雳响彻在耳旁,纵使我以为我已经有十足的承受力,还是亲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轰塌了。
“不,不可能。”我乞求地望着盼烨,我望着墨谙,希望他能出来冷冷地否定龙盼烨的话,可是墨谙他沉默着。
他冷冷的声音如修罗:“是真的,就是迎新宴那一剑,伤及心脏。”
我呆滞了。
“霍青亭,你不是善长********的吗?不过,你的水平确实好,这一路行来,我们虽然感觉到你有一丝丝不快乐,可其实你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不是吗?”墨谙讥讽的声音传来。
“晏墨谙,是,我是善长********,可是我真的希望静玉没事,我希望他平安无事。我怕我的担心成真。可是你们不能当我是傻瓜。你避我如蛇蝎豺狼猛虎是为什么?因为你才是最真真弱者,你当你自己真的是刺猬啊,天天竖起尖锐的外壳。你抗拒什么,你怕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师徒可真有趣,都是这么会装的……”我哭笑着。
“够了!你……”
我见到墨谙的脸色由红变白又变青,他要被我气疯了,我想可能没有人这样骂过他。他眼神变得好冷好冷。他的手袖一挥,我便扑倒在地上,一股血腥味从胸中涌了上来。
“谙,住手……”
可是墨谙已经被我激怒了,龙盼烨没有拦住,又一股掌风击过来,血腥彻底从我口里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