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暮色中入的良渚城,此番又是在马车中,根本无睱观赏到城中的风景。
清晨的阳光从马车的小窗格子透进来,洒露在三个神色各异的女人身上。
怀念刚才三个人慵懒地依靠在椅子上大笑或轻笑八褂的时刻。
而现在静喜一脸的愁容。
我伸手抚上她的手背,轻拍了一下。
街道两旁应该有不少售买各色玲琅满目的小物件的小摊小贩,马车前面轻飘起来的帘子偶尔让我看到从身边走过的服色不同的人们。
“吁……”
“夫人,已经到了。”
“到了?”月妈妈睁开原本闭目养神的眼。
“下车。”我摞起衣袍便跳了下去。
“啊呀。”我惊叫一声,扭到脚了。
“怎么了?”后面接跟一声女声。
“哎,没事。”我脸发红,又糗大了,抬脚转了一下,幸好不打紧,我稍退到一边,让静喜扶着月妈下了车。这中年女人确实会打扮,褐色的襦裙,很适合她的年纪,外面罩了一件紫罗兰的中袖的绣着精致花纹的外衫,实得端庄大方。说实话,这里各色衣服的款式都是我喜欢的类型。女装简洁大方。
县府院落坐落于良渚中心大街安延路和春庆路交界处,可谓占尽四通八达之便,反过来也可以知道当局者也是以民为主来定位这政权机构,找好位置才能做好事。
三个人抬眼望向那大开的县府大门,县府衙门,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庄严中透着柔和,你看光这大红朱漆大门上虽然布满铆丁,但是每个个铆丁却组成了一个图案,那是展翅的火凤凰,在清晨的阳光的照耀下诩诩如生。后来我才知道,这政权等级不同,所绘的凤凰的数量也是不同的,这县府大门只得一只火凤凰。
不是来申冤的,我们只有从黯淡的侧门递上贴子进入。朱红大门进去是审理案件的衙门,而这小门则是县主居住地的地方。
从侧门进去,是专门通往后院县主居主的院落。
我们跟随在长随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
月季花盘梗在墙角,开得正旺,一路延伸着过去。叶子都有着晶莹的水珠,在清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光芒。一切显得很清新,高低差落的绿色植物充满着生机,我甚至看到园林最佳造型树“灯罩树”,可能这里不叫这个名。枝叶展开如一个降落伞,如我们白炽灯的灯罩,更有修长而美丽的叶型。幸好我去过西天目才认识会认识这么美丽的树。不过在这里见到还是倍感亲切和惊奇。
创造美好居住环境的理想看来是人人相同的,只不过还要看眼光,看实力,看修为,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是看有没有钱。至少目前在我看来,这县主居住环境相当不错。
“三位稍等。”长随把我们领到春良厅叫我们候着。
为何没有人送茶水过来,这也太不礼貌了吧?我大大咧咧地找了把椅子坐了。、
“霍小姐,你坐这边来吧。”月妈脸好像挺黑的样子,她不是已经擦了不少粉了,这是为何?
我看看静喜,她却一把拉我下来。
“霍青亭,这上座一般不是由客人随便座的。何况这是县主的地盘,你也太……”
“太……太什么?你们也不早说,那长随也真是的,茶也不倒一杯过来。”我边说边慢条思理从上座走开,跑到月妈妈下手的位置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月妈妈和静喜看得我也暗暗心虚。
“什么风把白云的月娘给吹过来了?”未见人声先到,只见一位高挑修长身体的女子从厅堂后面冲了现来,现正站在月娘前面。
她身着一身宝蓝锦袍,挺正式的,头带紫玉玳瑁,更引人注目的是胸前的锦袍还有一张四四方方的蓝雀银丝图,让纯色的锦袍如画龙点睛。官级不同,身上也会有不同的标识,那蓝雀图莫非就是这官级的表示。这身,难道是官服。我再仔细看去,很大方,不错。
我抬眼看着这县主的,一双含威带怒又含情的杏目,似曾相似。这县主看起来也只不过三十出头。
“拜见戴县主。”月妈微微欠礼。
我也静喜也依样画葫芦行了礼。
“坐。”
戴县主已然坐上了我第一次坐的那个位置。
那位置果然虎虎生威呵。
“山阴静喜拜见戴县主。”
“好,好。”真是老狐狸戴县主,她打着哈哈。
“戴县主,此次我来是代家母问一下,我们山阴的货银今日是否可以取走,您看我已经将收货凭据也带来了。”静喜一脸的谄媚的微笑。由静喜首先打开山门来提醒戴县主,我们商议的第一步。
如戴县主随着我们的思路走,那么就没有下面的戏了。
“什么货银?”戴县主冷冷开口。
我心中喀噔一声,这事又麻烦了。
“您看,这就是上次给我们地收条,上面还有您的官印呢!”我佩服静喜的微笑地锲而不舍的精神,我也是我们的计策之一,穷追猛打。
“哦,有这样的事吗?呈过来我看看。”戴县主杏目中含威精光。
静喜有些迟疑,她回头看看我们,我微点头,呈上去。
戴县主拿着那条琮黄的宣纸,上面毛笔大字清清楚楚写着山阴的货银六千五百两,差不多山阴的每家能够分到三百两,那可是不少的一笔银子,一年的收成呵。
我仔细地看着戴县主眼光从那几十个字的单子上看上了好几遍。
她放下了单子在身边的长桌了上,微笑地对静喜说:“原来是这事。”
心中的石头掉了一块,至少她还承认有这事。
“静喜,国师近日夜观天象,说我们良渚要出贵人了,你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是何等的激动,我们良渚要出贵人了……”戴县长兴高采烈地向我们表达着喜悦之情。
这和我们收货银有什么关系。
“哦,戴县长,这?”月妈妈也忍不住这戴县长这思维跳跃得如此活跃。
“月娘,你可知,今年秋选要开始了,国师预言我们良渚要出贵人了,要出贵人了啊,可想而知,此届必有我良渚县有德才兼备之人将入后宫,这是何等的荣华富贵,这是我良渚的光荣,在我这任里如生出凤皇后宫中四君中任一君,将是何等的荣耀……”戴县主已经眼冒金光。
“县主,我们山阴愿出五百两银以助此次良渚参选。”静喜眼中闪过痛心,但是她确实适合做一个生意人。舍小取大。
“静喜贤侄女能如此大度,本县主代表此次参选的众君以示感谢。只不过……”戴县主眼中转眼即逝的精光。
“县主如觉少,我回家和家母商议再看能否资助一些,此批货银仍乡亲,小女……实权有限。回去商议,我山阴定助县长……”静喜按我们每步计划走得很好。
“非也,非也。静喜侄女,你难道还不知道,山阴也将有人参加此次选秀……”戴县长杏目眯成了月牙。
“我们山阴,不可能,县主说笑了,参加选秀年龄仍一十五岁到一十八岁的美貌少年,刷选的要求又是如此之高,我们山阴并没有这样出众的人选,何况良渚县下几十个村落,都有才名在外。我们山阴根本排不上呵。”静喜眼中闪着不信,言语说得肯定,心中仍为县主是否推脱货银之词而担忧。
“静喜贤侄女可太谦虚了,因为现在时间急迫,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需一一再指导,官教司的司主亲自出马,已经将人带回来了。”戴县主哈哈大笑。
我和静喜心中的疑惑节节高升。我曾和静玉走完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庄户人家,各家儿郞做皆是端正平凡者,才貌出众,并未见到,难道是那百分之一的那些庄户?
我们三人又是神色各异。
“教司司主到……”门外一声通传。
“看,人就要来了……”戴县主缓缓走下主座。
一团红影从门外慢慢跺步过来,他,面冠如玉,飞眉入鬓,一双妖饶的凤目,幽深的眼瞳,秀挺的鼻,艳樱欲滴的双脣,路途中的红衣美男,他怎么来了?
他慢慢地偏离主道线,步入大厅,随后的一个身影,让我和静喜目瞪口呆,这一个俊俏可爱的男子又是谁?
我没有得幻视吧,只见那慢慢走近的人儿,缓缓地抬起了那张脸,微涩的笑容里另有一番凄美,但还是现出了那脸上可爱的酒窝。
“静玉?!”
“静玉?!”
我和静喜在大惊之下异口同声喊出了他的名字。